赵楷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脏,被徐泽这个问题又刺激得怦怦乱跳。
倒不完全是吓得,其人还有某些不可为人道的想法。
因为父皇薄情,致生母王皇后早死,自小得不到正常关爱的皇长子赵恒性格偏执,处处喜欢与天子拗着干,赵佶也非常头疼这个能力平庸又极为叛逆的长子。
各方面都得自己真传的皇三子赵楷便成了赵佶的心头肉,出于极其复杂的心理,天子这些年来没有少为皇三子站台,替赵楷扬名造势。
这种形势下,处处都比皇兄更优秀的赵楷自然会生出“孤为什么不能”的野心。
但天家无私事,天子就算再轻佻,也不敢在继承人之事上胡搞,最终还是立了皇长子赵桓为太子。
但天子春秋鼎盛,只要太子赵桓一日没有即位,最得皇帝宠爱的皇三子赵楷就还有机会。
郓王是极类天子的风流雅人,当然不会对血腥野蛮的打仗感兴趣,但不喜欢打仗不代表不喜欢打仗的产品——军功。
若是真能成就祖宗未竟之业,那与他仅有两步之遥的大位就能再进一步了,干啥啥不行的皇兄将再无资格继承大宝。
徐泽的建议是真的让赵楷动心了,当场就想应下这天赐良机。
只是其人天资聪颖,反应极快,马上就想到了更多。
徐泽可不是大宋忠臣,这反贼究竟有什么阴谋?
赵楷再不懂军事,也知道北伐不可能今天说了明天就能出兵,必然要准备很长的时间,自己莫非要一直被囚在这冰冷的军营中?
而且,兵凶战危,万一在阵上有个三长两短,找谁哭去?
郓王再看向徐泽的笑脸,越看越觉得其人有莫大的阴谋。
心态大乱,赵楷只想陪早点完成谈判,就赶紧回到东京皇城找自己的老子哭诉心中委屈,哪里敢在徐泽手里多待?
“啊!孤,孤,孤不通军伍,不敢耽误宣抚使北伐大事。”
徐泽本就无意让赵氏任何人沾染北伐之功,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某些猜测。
现在,从赵楷瞬间不断变幻的脸上,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听闻郓王曾化名夺魁上一科,本官乃是粗人,平生最遗憾的就是平定天下却不能歌以咏志,可否请殿下赐词一首以助军威?”
“孤——”
赵楷快被折腾哭了,看向进了大帐就被徐泽晾到一边的王黼。
王黼倒是想说话,但几次要张口为郓王解围,都被立在帐中的徐泽亲卫怒目以视,到嘴边的话又吓得咽了回去。
“孤不善诗词,恐难如宣抚使之言。”
“不急,殿下回京之前作好就行。带郓王下去休息。”
赵楷听出了徐泽的言外之意,要是作不出好诗词,这贼首怕是不会放自己回去了,苦着脸跟徐泽的亲卫出了大帐。
徐泽当然不会闲着无聊找什么狗屁“状元皇子”要赠诗,此举自有多重考虑,就让赵楷自己慢慢琢磨吧。
赵楷被带了出去,大帐中只剩下王黼一名使者,徐泽也就不用拐弯抹角了。
“王相公,咱们把话说敞亮些吧,天子派你来谈判,给了你什么底价?”
底价?
王黼没想到徐泽一开口就问出了这个问题,底都透露给了你,哪还怎么谈判?
“哼!国之大事,天子怎可能许本相擅自作主,你休要作势讹诈本相!”
看着强自镇定的王黼,徐泽笑了笑,从案几上抽出一个小册子,丢在地上。
王黼心知这册子中记录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站在帐中犹豫了半晌,见徐泽始终坐在帅椅上盯着自己不动,最终还是弯腰拾起了这本小册子。
小册上分门别类地记录了各类信息,比如长春方坊平安里房宅一套,住户李氏,何时入住c平日里的生活轨迹等等,诸如此类的细节。
外人看了肯定一头雾水,但王黼却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