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紧张的同辽边境形势,让已经快要遗忘朝廷的河北百姓又想起了灰暗的过去。
赵宋因军力不振而屡受外辱,这些年反复输给北面的辽国,始终灭不了西面的夏国,就连南面的交址南越国都能兴风作浪,入寇钦c邕等州。
国力如此羸弱,自然会导致边境有警就举国皆惊的局面。
特别是应对头号强敌辽国,宋人更是心理上就矮了大半截。
仁宗时,赵宋军队攻入夏国,夏人的使者跑到辽国求救。
辽国内部也是一大摊子事,腾不出手来。
而且,以往的战争中,双方互有胜负,辽国虽然占优,可南朝防守严密,打仗所得与所失相折,还不如岁币来得稳定,由是并不想出兵。
但其国君臣深知辽夏两国唇亡齿寒,乃陈兵边境,作出准备南下之势,并派大臣萧英c刘六符前往赵宋索要关南十县之土地。
宋人惧辽入骨,朝廷选择聘答的官员都认为辽国情形难以预测,没人敢前行。
宰相吕夷简刚好与知制诰富弼有怨,乃推荐其人出使辽国。
彼时形势极度紧张,知谏院欧阳修甚至引用唐朝颜真卿晓谕淮宁节度使李希烈出使之事(颜真卿被宰相卢杞排挤出使,为李希烈扣押,最终遇害),认为宰相吕夷简故意陷害富弼,后者使辽必然凶多吉少。
结果,口才出众的富弼成功说服辽兴宗,以主动增加岁币,并嫁赵宋宗室女给辽国皇子的办法,买辽人退兵。
这事过去还不到七十年,辽人再次陈兵边境,掌控河北两路的同舟社社首徐泽却没事人一般,一切照旧。
百姓看不懂社首的操作,同舟社又及时加强了社会治安管控,倒是没有出现谣言流传,乡民惊慌乱跑的现象。
但说百姓不怕却是假的,事关生死,谁敢不怕?谁能不怕?
一方面希望事情真如共建会宣传的那样,辽人外强中干,绝不敢入侵;
一方面又希望社首早点认清现实,赶紧再扩军并增兵边境。
大不了咱们少吃点粮食,给将士们多准备一些军粮。
边境不失,一切还可以再谈,辽人要是突破了边境,则万事休矣!
徐泽当然不会接受各种渠道反映上来的建议,一切照旧,他的出巡计划也照旧。
日子就在这种煎熬中慢慢度过,好在这种煎熬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
辽国陈兵边境掀起事端后不到一旬时间,就又匆匆撤了回去。
并且主动派使,与同舟社进行和谈。
处在“二线”的百姓不知道辽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身处前线,全程经历这次同辽军事危机的知雄州事和诜也是一头雾水。
雄州唯一知道此事内幕的,也就剩下受社首之命赶到雄州的外曹行人司司首高药师了。
其人大放厥词气走辽使左企弓和耶律高八之后,并没有急着赶回大名府复命,而是留在雄州州治归信县“等待辽人认输”。
之前信誓旦旦要“严惩背信弃义的南朝”的辽人果然认了输,很快就派来了同平章事左企弓和镇国大将军萧干来雄州白沟驿,与同舟社使者再次谈判。
这次辽使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再不敢盛气凌人。
双方见面后,左企弓先向同舟社使者表明了本国谈判的诚意:
引起两国“误会”的辽国同知殿前点检事耶律高八已被陛下免官下狱,辽国绝不会再掀起任何双边摩擦。
其人强调澶渊之盟后,宋辽双方互为兄弟睦邻百余年,理应相互扶持患乱与共,辽国有决心也有能力尽快处理好本国的混乱,同舟社不应继续采取过激行动。
辽人使者的异常举动让陪同谈判的和诜大跌眼镜,同舟社行人司司首高药师的应对也让左企弓c萧干二人大感意外。
这次双边军事危机,实际是同舟社先违反澶渊之盟相关协议,擅自增兵边境并修筑烽堡所致。
辽宋是互为攻防的双边关系,任何一方擅自增兵边境,必然会导致另一方的过激反应,严格地讲,辽国的应对并无不妥。
若不是其国内混乱一片,说不得还要起大兵击穿河北,再次威胁东京的赵宋皇帝,以惩罚不长记性的南朝。
但如今形势已经变化,辽人没有认清双方实力对比就盲目采取强硬应对措施,跟着同舟社增兵边境,试图威吓懦弱的宋人,却是极为不智了。
契丹人建国两百多年,以华夏正朔自居,已经渐渐忘记了自己祖先以实力为尊,靠实力说话的优良传统。
强撑的面子不仅得
不到面子,还会失去里子。
同舟社暂时还属于赵宋,却又不是懦弱的赵宋。
不等虚张声势的辽人下嘴咬人,对手就挥来又大又硬的铁拳,打碎了其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