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徐泽对这支异族骑兵不仅没有偏见,还寄予厚望。
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征服者要想稳定统治新占领区,除了让被征服者畏惧死的可怕,还要给其生的希望。
两手都要抓,且都要抓好,才能真正征服这片土地和人心。
有整编就必然会有淘汰,一部分有劣迹,或者对同军仍怀有敌意,抑或不忘故国等“政治审查”不过关的俘虏,自然不用考虑继续使用。
这批人暂时不会被释放,但徐泽也没白养着他们,尽皆组成临时工程队。
让他们为燕京的城市建设进一份力,想来是没人会拒绝的。
同样的,做这些事需要内紧外松,该盯着的地方早安排人手盯得死死的。
实际上,这几日时间,监曹就通过乌程之前埋下的暗线,以及被释放俘虏提供的信息,掌握了几条重要线索,用不了几天便会收网。
新旧王朝的交替就是这样,甭管新政权做得比旧政权好多少,都有人会不满意,总会有人想着要复辟,以继续做人上人。
屁股决定思想,对于只会用屁股思考的顽固者,最好的办法就是砍掉他们的脑袋。
试图改造他们的思想,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对于这一点,徐泽向来都有清醒的认识。
所有暗中勾连意图驱逐同舟社势力的守旧者,他都不会手软。
今日的“仁慈”,就是日后的隐患。
不砍掉足够的脑袋,新王朝就别想求得安稳。
这些事各有职司负责,随着同舟社摊子越铺越大,徐泽作为社首每天要过问的事情也多不胜数,自然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
处理完一批公文之后,徐泽抬头见到燕青已经返回衙中。
其人当即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
“小乙,重德的情况怎样了?”
重德乃是耶律大石的表字,尽管其人已经不再让别人称呼自己为重德,但徐泽依然记得。
徐泽与耶律大石的交往可以追朔到九年前的草原之行,但双方其实并无深交,还分属敌对的阵营。
在草原上的十余日,徐泽努力将自己包装成心底无国界,胸中有天地的徐霞客,蓄意欺骗利用彼时年龄虽然比他大,却还很稚嫩的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其实也对徐泽保持着应有的警惕,但仍被他的豪爽洒脱及壮志所感动。
后来,在鸭子河泺春捺钵,天祚帝要除掉行为不轨的同舟社商队。
耶律大石明知道徐泽有鬼,依然冒着极大的风险,遣自己的心腹仆从送信,劝后者千万不要去东京道。
徐泽并非冷血之人,恰恰相反,他的胸怀极为宽广。
李逵c王英c吴用等原本品性低劣的好汉,他都能给机会,并花心思去改造他们。
对曾经信任过自己,背弃皇帝也要送信的耶律大石,他当然不会绝情无义。
九年后的再相遇,却是在战场上。
见到了耶律大石毁容立誓,最后单骑冲阵也要抓住自己的疯狂模样,说徐泽没有一点心痛当然是假的。
早在九年前与耶律大石的接触中,徐泽就想起了前世记忆中,正是这位重德兄,在辽国灭亡后,再续大辽社稷,开拓西辽大业,成为一代传奇。
此位面,这位“未来的”人杰却被自己折磨成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以徐泽的心性和做人准则,自然不希望他如此沉沦下去。
除了让安道全亲自出马,为耶律大石治伤外,徐泽还安排做事细心的燕青专门看护其人,以防止他再寻短见。
他还特意交代燕青,不禁止耶律大石的行动,甚至可以让他看望俘虏。
今日,燕青便带着其人观看了李处温父子等人的受刑。
钻营了一辈子的李处温最终将自己钻上了刑场,确定其人就是民愤最大的奸臣之后,徐泽授意法曹列举其父子罪过七十二条,处以剐刑,并籍没其家产。
故国灭亡,无论想不想复辟,所有人心中都有一股气难平,处死李处温父子,便是一个宣泄口。
耶律大石观刑过后,似乎也放下了一些东西。
“回社首,耶律大石情绪稳定了很多,他让属下传话,问社首什么时候方便。”
“好!我现在就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