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府治所阳曲县,宣抚使司衙门。
“竖子误我!”
河东宣抚使谭稹隐隐带着颤抖和哭音怒吼声传出官厅,吓得刚出厅的小吏猛得一缩脖子。
宣抚使相公之所以会如此失态,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数日前,职方员外郎秦桧携圣旨而来,要求河东路宣抚使谭稹立即抓捕知代州事郭仲恂,以化解河东路擅自招诱大同应州百姓引发的两国军事危机。
出于公私两方面的顾虑,谭稹不敢接受这道荒唐的乱旨。
传旨任务失败,秦桧转而要求带少量兵马北上代州。
天子发的是秘旨,抗旨还情有可原,还有得解释,可要是不放天使去代州的话,那性质就太严重了。
且应州之事确实是河东方面有错在先,以徐泽的肆意妄为,还真有极大可能性会以此为借口发动一场大战。
抓捕郭仲恂有没有效另当别论,但要是一点行动都没有,那可就真是逼得徐泽出兵了。
拿不出更好办法的情况下,其人也只能默许秦桧带人去代州了。
谭稹原本以为秦桧是为了富贵权势而不择手段的小人,带兵去代州的目的是强行控制郭仲恂。
若真是如此,自己不用做恶人,又能对天子有交待,也算是不是办法的办法。
令谭稹万万没想到是秦桧的胆子远超其人的想象,这竖子居然裹挟郭仲恂一起违抗圣旨对抗同军。
徐泽率兵南下的动作太快,打得大宋措手不及,赵佶得了徐泽的警告,既不敢逃跑,也没有下诏各地勤王,河东还不知道开封府发生了什么事。
以谭稹的视角,伪同正在向大宋施加压力,随时都可能引发大战的情况下,加强代州的防务并没有错。
就算徐泽出兵威胁大宋,天子顶不住压力,必须杀掉郭仲恂,代州也绝不能丢。
在处理郭仲恂之前加强代州的防务,于大宋,于河东路而言,都是必须做的事。
而且,真要是能依托代州的有利地形打出一个大捷来,狠狠地打击伪同的嚣张气焰,绝对是大功一件。
由是,谭稹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并继续上奏同军不断深入境内挑衅之事——万一代州真起了大战,也算是提前给朝廷汇报过了。
只是,时局急剧变化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当朝廷再派使者到太原府,通报宋同两国解决河东路问题(应州之事责任一方不在赵宋朝廷,就是河东路问题)的消息时,河东宣抚使谭稹的魂都吓飞了。
徐泽真的带兵南下,还打到了滑州境内,差点灭掉了大宋!
形势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其人不仅抗旨不遵,不想着赶快消除应州之事的严重后果,居然还纵容秦桧c郭仲恂对抗同军。
这究竟是什么行为?
是河东重要,还是东京重要?
是郭仲恂的小命重要,还是天子的安全重要?
若不是徐泽行动迅速且克制,没有真得攻进开封府,很快就与大宋签约并撤了兵,谭稹就要承担陷天子于兵灾,坐视大宋覆灭的罪责了。
也幸好代州的大战还没有爆发,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