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开门,便看到汤皖在院里石桌前低着头,走了过去,看到正想的入神,连身旁来了人,都没发觉,不由的轻轻咳嗽一声。
“咳咳”
汤皖一听便知道是迅哥儿,慢悠悠的转过头去,问道:
“怎的不多睡会”
迅哥儿做到旁边的石凳上,倒杯茶,却是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钱不经花呀”汤皖哀叹道。
听这么一说,迅哥儿便立马明白了,指着写好的稿纸,愤慨道:
“前一秒还是过平常的日子,一转眼就要当灾年过,许多老百姓干一天活,吃一天饭,然后突然就把一顿饭变成半顿饭,可还没个地方去讲理”
汤皖龇笑讽刺道:
“讲理和谁讲理自古以来,敢讲理的人,活下来的有几个”
“不过是沾了圣人的光而已,欺负老百姓没文化,这世道,容易被欺负的人就越是被欺负,容易欺负人的人反而不容易被欺负”迅哥儿感慨道。
“或许圣人他老人家也没想到,当初自己随口说的话,竟然缠了老百姓脖子数千年,要是这会在天上待着,肯定也是希望有人能把这根缠脖子的链子给割断的。”
“都圣人了,自然长生不老,要待在天上的,不过它老人家即使不愿意,又能拿我们有什么办法倘若有朝一日,我上了天,非得当面与他老人家理论理论”迅哥儿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那我祝你早日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不说了,赶紧吃饭,吃完继续干活”汤皖不耐烦道。
午饭吃的很快,不过几刻种的时间就结束,迅哥儿继续伏案执笔,汤皖则是写起了教案。
说到上课,貌似还没上过一趟正儿八经的国际关系课,工资倒是已经混到手了,着实有些不地道。
等到了傍晚的时候,汤皖才写完明天要上课的教案,而迅哥儿则是已经写满了十几页的纸张,拿起来一看,顿觉脑子一震。
是了,是了,就是着该死的熟悉感,比如这其中的一句话:
“这是个小地方,发生着一件甚是荒唐的事,同样的三波人,都在做着吃饭的事,一波人在肆无忌惮的啃大鱼大肉吃;一波人在抢东西吃;还有一波人不想被抢着吃,想来都是为了一口吃食罢”
对应的便是县里的官员和豪绅吃大鱼大肉,邻村的来抢粮食,老东家在自保,没有用任何华丽的词句来修饰,但是一下子就鲜明的把这些人的特点给点明了。
汤皖看的津津有味,这些简洁的词汇一点一点在脑海里构成一副画面,渐渐地便被代入其中,就像是在空中俯瞰一般。
又比如其中的一句话:
“邻村扛刀的人:老东家,都是为了一口吃食罢,遍地四周没了人影,大树都光身子,这百来十号人,便就都来蹭你一顿饭,你倘若不远,便当做借,过了灾年再还你罢”
老东家借着火把的亮光,看着堡城墙下方,穿着破破烂烂的百十号人,有扛着铡刀的,锄头的,有手拿扁担的,菜刀的,便就歇了气,只得无力道:
“好罢好罢”
汤皖很快便看完了这十几页的纸张,不由得从脑子里冒出一个字来,便是“饿”。把大饥荒里的人的“饿”,写的淋漓尽致。
“感觉怎么样”迅哥儿等汤皖看完,不确定的问道。
汤皖放下最后一章稿纸,表情真挚,佩服道:
“真是好,我是对这部作品的期待越来越足了”
听到自己的作品得到了肯定,迅哥儿也是松了口气,毕竟是第一次写白话,也没个经验什么的,就这短短的十几张纸,加在一起不到一千个字,愣是足足下了一下午。
大牛已经在做晚饭了,汤皖便自己去厨房去沏茶,刚沏好茶出来,便听到门外有急促脚步声,能走出这样的声音,定是钱玄无疑。
刚走到石桌,便看见钱玄从大门槛跨进来,直奔石桌来,急着道:
“开头可定好了”
迅哥儿只是默默地递过去刚写好的稿纸,过了没多久
,钱玄便看完了,深深的吐出气来,赞叹道:
“真是好,虽然不讲究词句之美,但就理解而言,虽直白但却是画面感十足,直击内心”
汤皖把倒好的茶,一一递了过去,这才坐下来,喝一口今天的第一杯茶水,虽有些微微泛苦,但过后留有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