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秦孟真就是来继续撒鱼饵的。
锦园春的二掌柜姓顾,是个身材干干瘦瘦的中年人。头发稀疏,一把山羊胡子倒是颇为浓密,也打理得十分精心。
顾掌柜发髻上插着一根青玉簪,身上穿着一身赭石色底织金福寿团花图案的绸缎长衫,手里拿着一把紫砂壶,脸上带着生意人的热情笑容,亲切地招呼秦孟真:
“秦娘子,稀客呀。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秦孟真浅笑道:“顾掌柜客气了。我今儿个带了些样品来,你老给品鉴品鉴。”
秦孟真将她带来的几种样品往柜台上一摆,顾掌柜忍不住便眯起了眼睛,凑近了细看。
这棉纱与丝线,都比店里往日收购来的,要细上少许,但这成色,却是丝毫不差。
而那布料,光滑c轻盈c色泽柔润均匀,质量相当过硬啊!
顾掌柜反复翻看了样品,满意地说道:
“这样品都是上品。秦娘子可是要在鄙店寄卖?
这布料,倒是可以在数目上放宽一点儿要求,可这棉纱和丝线么,就这么一点点量,也没法子算钱呀。”
秦孟真笑道:
“顾掌柜,您知道这些样品,生产出来用了多少时辰么?”
顾掌柜脸上的笑意微微淡了些,声音也略微高扬了几分:
“呵呵,秦娘子莫非还要考一考老朽?
拿我们锦园春的熟手织工为例,要纺出来这些丝线与棉纱,至少需要半个时辰。要织出来这样一块布料,至少需要三个时辰。
不过,我们东家收购丝c棉c布料,都是看品质定档次,看数量算价钱的。甭管你手快手慢c用时多少,可都不与价钱相干。”
秦孟真的笑脸,顿时灿烂明媚起来,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掌柜的既然这样说,那我便放心了。
我从八岁起,便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种过田c养过猪c上过灶c洗过衣裳,但唯独这纺纱织布,却是这几天新学的。
我这样一个生手,纺出来这么些丝线,这一项和这一项加起来,拢共只用了一刻钟。
而这一块布,我把它织出来,只用了一个时辰。
顾掌柜想不想知道,我为何能有这样的速度?”
顾掌柜不喜秦孟真故弄玄虚,但他的好奇心确实被撩拨起来了。
这种事情,真假一试便知。秦孟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兴趣一浓厚,顾掌柜便往前略探了探身子:
“秦娘子,可是想在我们锦园春的工坊里找个活儿做?”
秦孟真摇摇头:
“非也。我之前说过了,我是这几天刚刚开始学纺纱织布的新手。可是我却能有这样高的效率。这不是我的本事,而是我用的纺车和织机的功劳。”
“纺车和织机?”
顾掌柜眉头紧锁,这秦娘子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东家前些日子捎信回来,说是在江南地区看到一种新式纺车,能稍稍提升一些纺纱的速度。莫非这消息泄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