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听到己方号角的张镇周、房玄龄、秦琼登高远眺,见到火牛之下,联军如同煮沸了的一锅粥,乱成一团。哪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好小子,好计谋,好胆识。”张镇周击掌大赞一声,道:“房尚书,秦将军,我意出军出击,如何?”
“此时不出,更待何时?”房玄龄笑着说道。“将军们只管杀敌,我来守营。”
“好。”
当下,张镇周、秦琼奔下瞭望搭,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号令。
‘呜——呜——’
苍凉的号角在大营之中回荡,这是集结的命令。
几道大门同时洞开,三万铁精同时发动了,激烈的马蹄敲响大地,杀气从他们身上迸发,如狂风卷起的漫漫尘沙,铺天盖地的向联军席卷而去,又如决堤了的惊涛骇浪,以摧毁一切、冲挎一切的气势扑向联军士兵。他们双手执戈,喊杀震天,手中的锐利的战刃在火光下闪烁着一道道红光。在联军群中横冲直撞,不断撕裂联军阵型,杀得联军尸横遍野,哀嚎满地。
隋军步卒紧跟其后,疾步向前,追杀侥幸在铁骑之下存活的联军士兵。
残酷的杀戮,在这片夜幕之下上演,人命在这时候,变成了最廉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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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军士兵中的孟海公之军多为强征入伍的新兵,大部分人都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战场,当他们看到满地尸体、人头乱滚、碎肉横飞,当他们看到凶残的隋军士兵以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势席卷而至。终于忍受不住内心恐惧,士气崩溃了。
士兵们调头奔逃,聪明的士兵向南、向东西两侧逃命;笨一些的人却是直接下跪投降,但此时,隋军铁骑哪会顾及得到下跪的人?一旦停下,便被后方的战友冲撞,所以他们只管闷头往前冲,将下跪的笨蛋踩成肉泥。
冯盎、孟海公眼见士兵四散奔逃,他们也无心恋战,趁着隋军士兵尚未形成合围之时,向南方撤退。
隋军士兵从背后追击的掩杀,此战持续到了天明,隋军将士杀到敌军大营之前,冯盎和孟海公重新集结溃兵,依仗营寨中的箭塔和营墙防御,隋军没有攻城器械,冲了几次都被对方乱箭射退,这才勉强稳住局面,保住军营不失。
战后一清点,仅是一天时间下来,他们就损失了一半以上的军队,冯盎和孟海公的心都凉了。更要命的是不利的战局已经动摇了军心,全军上下充满了悲观的情绪。
“此仇不报,我孟海公誓不为人!”孟海公一脚踹翻桌案,愤怒的咆哮着。
“轰。”
就在面沉似水的冯盎正要说话之时,一声山崩地裂的闷响突然爆发,震得似乎连大地都在瑟瑟发抖,两人只觉得脚下地动山摇,差点就摔倒在地。
“发生了何事?”
两人大惊失色,不约而同的出门观看。只见平地之上出现一道黄色的洪流,正浩浩荡荡的向军营奔腾而来,更远处的一座山体正以疯狂的迅速一片一片的坍塌而下。
孟海公呆呆在站在那里,一动没有动,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看到似的。整个人就仿佛灵魂出窍一般,他做梦也想不到山体竟在这个时候坍塌,是天意么?
“山体滑坡,人力不可违,快逃。”冯盎脸都变了,他生活在多山多雨的南方,时常见到山体滑坡,自然知道大自然的威力,不是人力所能抵御。
当下二话不说,拉着孟海公就走,孟海公一个踉跄,这才省悟过来,与冯盎纵身上马,亲兵的护卫直向南营方面奔去。边逃边喊:“山体滑坡,往南撤离”
“山体滑坡,往南撤离。”
“山体滑坡,往南撤离。”
联军士兵虽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但听到大家都在高喊,使得求生欲望彻底掩盖了个人意志,大批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朝着南方狂奔而去。
然而营门就那么大,你推我搡之下,第一时间逃出的,少之又少。就在哭声震天之时,黄色洪流已经席卷而至,整个大营犹如洪流中的一座房子,很快就被黄色洪流淹没。
却是隋军之前挖掘的山体坍塌了,这座大山本是黄土和碎石组成,多日暴雨的浸泡,使得积水已经渗到地表之下,山体松软之极。
而经过隋军引流,山体又被浸泡了好几天。经过几天的酝酿,张镇周认为失败的计划,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呼啸而下的泥石洪流,一下子就把联军大营的很多士兵和大量辎重粮秣全部埋平在地。
十多万士兵经过一天一夜的奋战,好不容易将之打退,一个二个累得倒头就睡,当泥石洪流席卷而来时,很多人还在睡梦之中,一些及时逃生的人,因为营门太小、太过拥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洪流自用进脚底漫至胸口,一些人虽未就此死去,但陷入泥石之中,根本无法脱生,随波逐流的向南方涌去,要么撞到前方的石头而死,要么被洪流淹没而死。
三十万石军粮以及大量的辎重全部被毁。
古人本就深信鬼神之说,联军士兵刚刚惨败而归,天灾又忽然来袭,致使军中流言四起、军心浮动。
张镇周、秦琼、房玄龄、左天成、冯立、李正宝、徐世绩等人听到这个消息,只感到手足冰凉,冷汗一大颗一大颗的从头上滑落而下,要是山体早半个时辰滑坡,隋军全军也会成为联军的殉葬品。
经地一番震惊、庆幸,这几位天纵奇才一合计,都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即绕过泥石洪流地区,驱兵掩杀,所剩无几的联军士兵早已经军心涣散,根本无心恋战。秦琼带着骑兵一路追杀,终于在永嘉松阳县境追上了孟海公和冯盎,人困马乏的联军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孟海公也在乱军中被徐世绩一箭射死。
此役隋军大破联军,二十五万联军逃到永嘉括仓县时,人数不足两万人,余者要么死在隋军大营之前,要么死在洪流之中,要么死在逃生之路,还有很多当了逃兵。
秦琼当机立断,率领本部骑兵,继续追杀,冯盎被迫退往永嘉县,与孟义汇兵,一路南逃。
秦琼紧跟不舍,杀入了建安,直奔义安郡。与此同时,身在临川的裴仁基得到战报以后,尽起本部精骑,沿着官道穿过南康郡,经过三天三夜急行军,杀入龙川郡,终于在河源县断了冯盎的归途,经过一番奋战,冯盎在冯智戴、冯智彧、冯智玳等二十六个儿子的拼死护卫下,只身逃出,加上在东阳被秦琼斩首的长子冯智戣,冯盎的三十个儿子只剩四个尚未成年的小儿子。而孟义和他的文武也被追杀而至的秦琼斩得一个不剩。
两军汇合一处,在南海郡清远县休整,只要张镇周和房玄龄的步卒和辎重一到,便会南下,攻打冯氏大本营南海县(广州)。
逃到南海的冯盎来不及品尝丧子之痛,一边加固城防,一边传檄治下各郡,令始安、熙平、郁林、宁越、合浦、高凉、永熙等十多个郡的兵马迅速集结,就近支援南海郡南部、苍梧南部、信安郡北部,准备与隋军在这三处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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