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孟谙提剑往前冲杀大喊道:“晋卿你也反了吧!”
刘同升茫然看着周遭反贼都还没攻到城下却有越来越多的士绅倒戈。就连他自己招募的乡勇也都纷纷大喊着“开城”甚至有几个乡勇还围过来。
“族兄(少爷)反了吧!”
族人和家奴围着刘同升若是他敢说一个不字估计立马就要被捆起来。
这些族人多是小地主和自耕农只有一个是大地主。这些家奴也都等着投贼分田。他们只是念及旧情没有直接动手想要胁迫刘同升率众倒戈。
“罢了罢了!”
本该三年之后考状元的刘同升此刻被逼得弃剑掷地他现在只能先保住家人再说。
邹家、刘家、李家全部倒戈迅速占领一整段城墙北边也有个刘家倒戈。只要不遭受攻击他们也不继续进攻都乡里乡亲的谁愿意拼个你死我活啊。
因此别看到处打得热闹其实伤亡可以忽略不计。
邹孟谙的祖父叫邹元标生前为吏部左侍郎死后追赠太子太保、吏部尚书赠谥“忠介”。
而刘同升则是邹元标的学生同时也是汤显祖的女婿。
这一堆士绅虽然互有矛盾却又组成了巨大的关系网。
他们即便从贼心思也很不单纯无非存着三种想法:第一赵贼若能成事这些士绅便拉帮结派成为新朝的元勋阶层;第二赵贼若是兵败这些士绅就会寻机跳反通过朝廷关系再次反正;第三暂时苟住全家性命不能断送了家族的未来。
就连正在都昌剿匪的王思任都是刘同升父亲(已死)的门生。
刘同升朝着四面看去发现几个士绅正在自杀。都是亲手屠杀过农民的他们想用自己一条命来保全整个家族延续。
家族大于自身大于土地大于钱财大于朝廷!
赵瀚不是鞑子只是一个反贼他们用不着断送整个家族。只有满清这种异族来了许多士绅才会举族反抗捐出全部产业来募兵抗清。
当然也有贪生怕死的凭借投靠清廷来保住富贵。
比如历史上李穆生他爹李元鼎在李邦华殉国之后第二年就投靠满清叔父(李邦华)还尸骨未寒啊——李家在清朝出了好几个尚书!
“恭迎赵先生!”
城门大开不要脸的直接跪下迎接要脸的就站着鞠躬作揖。
还有些家伙手染农民鲜血想自杀又下不去手此刻纷纷跪在赵瀚面前希望能侥幸保住一条狗命。
赵瀚站在城门口扫视一眼说:“举人站出来到我左手边去!”
一共九人陆续起身站在赵瀚的左方。
刘同升很想暴起行刺又怕连累家人只能带着满腔怨恨站队。
“听说还有进士?”赵瀚笑道。
周瑞旭昂首上前拱手说:“周瑞旭字长度。”
赵瀚问道:“你回乡之前所任何职?”
周瑞旭说:“文选司郎中。”
“这是个肥缺啊。”赵瀚感慨道。
吏部文选司郎中可不经吏部尚书批准任命四品以下的地方官包括任命全国各地的知府!
周瑞旭回答说:“刚刚履任还未办公便丁忧回乡。”
这人的仕途堪称离奇在当文选司郎中以前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突然入了皇帝的法眼亲手提拔为文选司郎中却又屁股没坐热就回家奔丧了。
赵瀚问道:“这次是你带头的?”
“是。”
周瑞旭硬着头皮承认其实只是因为他官大被公推为名义上的首领。包括那天夜袭杀害农民也是许多乡绅商量好了然后逼着周瑞旭带头出兵。
赵瀚质问:“那天晚上你手头沾血了吗?”
“沾了也没沾。”周瑞旭回答。
赵瀚呵斥:“说清楚!”
周瑞旭说:“无辜百姓我不忍杀之。但我手下的兵杀了十多个百姓也可算我本人杀的。”
这他娘的怎么算?
赵瀚说了只诛首恶这个首恶却又没杀人。
赵瀚又问那些举人:“谁手上沾了血?”
其中一个举人走出瞪着赵瀚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放过我的族人!”
“锵!”
赵瀚拔刀出鞘一道刀光闪过举人轰然倒下。
众士绅惊骇不已这可是举人啊居然说杀就杀了。若是别的反贼有一个举人投靠杀再多百姓都无所谓。
赵瀚冷笑道:“别看我暴起杀人我这是在帮他否则直接拉去公审全家都没有好下场!谁还手上沾血的全部站出来别逼我一个个审问。若是被审出来的全家拉回去万民公审老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你们!”
又有两个士绅站出来还有一些躲在人群里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