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阿克托在每一次跳下世界边缘时会想什么?
是想着只要他选择了牺牲一切就得以保全所以自愿跳了下去?还是真的忍受不了绝望的形势被人们无声的目光所逼迫在舆论与大义的裹挟中跳了下去?
他曾带领上亿人的生命跨越死亡为人类文明延续了薪火硬生生拖着人们活了下去最后却身为人类薪火而死这种结局不可谓不完美但却是个体意义上的悲剧。
如果说玩家与附身对象是如此契合……
“——小帅!你要去哪里!”
突然身后传来焦急的声音。
苏明安回头看见提着黑刀的夕。夕愣然地望着摩托车上的他看着他的发丝与脸颊都镀着一层朝阳的红润。
“去旅游了再见。”苏明安说。
“喂小帅等等——等等!
”夕才不信这鬼话立刻要去拦他。
爆炸的余尽飘飞在空中摩托车上的黑发青年只是笑着和她挥了挥手就卷起一阵风消失在她的视野。
……仿佛他也是一阵迅捷的风。
夕伸出去的手僵持了一瞬间眼眶瞬间通红。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为什么每次都要他自己冲出去他们有了【他维】军的一部分资源至少能多坚持一两年为什么……他的生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战场的大火越烧越旺焦黑的房柱倒在她身侧。
“小帅——!”她眨了眨眼驱动全身光源就要爆发速度追上去。突然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拖到掩体下。
夕回头看见掩体下的森·凯尔斯蒂亚及程洛河、诺亚、北利瑟尔等人。他们皆是满脸灰尘衣衫带血看样子刚从前线退下来休息。
“别过去。”森拉着她。
“你不是也想拦住他吗?”夕的一腔怒火无从发泄:“凭什么他要死我们就得看着他死——难道他就不配活着吗?”
“你闭嘴!”森面对辈分大于他的夕却突然展露出了强势一面。他花白的头发在火星子间飘动浑浊的童孔剧烈颤抖:“城主肯定不是去死的!”
“——你在自我安慰些什么?你难道还幻想他会像以前那样隔一段时间就蹦出来?这次如果出事就是真的死亡——【他维】不可能放过他的!
”夕也像被激怒了的狮子朝森大吼: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我真的憎恨他的无私!他一开始加入神之城靠着他的能力活得舒舒服服就最好了——他凭什么要踏入寒冷的外界与烽火为伍?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能照顾他可是一到这种关头该照顾他的人一个都不见!”
这一番言辞听得几人沉默。森的胸口一阵起伏郁气翻涌。
他何尝不是最敬重城主的人?要论对城主的尊敬在场的谁也比不上他。从灾变32年到灾变65年整整三十三年城主的存在整整贯穿了他的半辈子。
但他知道他们就算去拦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他要阻止夕去作死。
“——为什么每次都是他!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受罪?神之城那次也是核爆那次也是现在这次也是!”夕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为什么每次都是他……
“他也太冤枉了……
“他明明是最好的人……为什么那么多居民都说他是会死而复生的怪物都说他没有理由活下去……
“为什么……我听见那么多人说……说他跳下去才是最有面子的做法……明明我们还可以拼死一搏的……也许黎明系统还会给我们机会的……即使很渺茫……”
没有人回应她。
冷风从她的衣领灌入所有人的视线犹如冰锥。他们无声地看着她哭泣每个人都无可奈何。
由于阿克托远离战场【他维】军已经不再恋战。炮火声渐小。北利瑟尔拍了拍她的肩没有多说什么他站起身拔腿往回跑。
他要回他的山谷也许他的家电人同伴们能给他建议。
他想诺亚是苏明安的战友夕一直陪伴着苏明安。他北利瑟尔同样是“九席”之一他也要有所作为。
他跌跌撞撞地冲过血色沙地临近那片世外桃源般的山谷。
……
【灾变102年·测量之城】
“紧急会议请【核心区】部长以上身份者迅速放下手头事项前来政要大厦开会……”
一遍遍喇叭声伴随着红色警戒响彻了整片繁华的都市。
留守测量之城的玩家们缩在街角看着一队队警卫从他们眼前经过。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亮起红色警戒?”玩家吕博龙说。他的身边蹲着几个队友。
自从副本第十五天开始测量之城开启了红色警戒时常有城邦紧急会议召开。搞得他们这些玩家紧张兮兮。
“红色警戒是城邦发生了大事才会亮。上一次是全城搜捕阿克托这一次怎么亮了三天还没灭?”队友李健一颤抖道:“坏了不会是像明辉那样副本快结束了来个全体即死判定吧。”
“大概是凯乌斯塔出事了?我们没参赛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队友李圆圆说。
“我有些消息据说凯乌斯塔如果崩溃了咱们这个维度也会一起完蛋……”吕博龙说:“今天都副本第十八天了总得整点幺蛾子。”
“据说城邦征临时兵了……我们也去参军吧。”
“好我们以前是苏明安的高中同学总得帮苏明安分担一点……”
他们踏上了道路。
阳光洒在他们身后街道间有樱花的香气。与他们目的相似的人们排着长队后颈发着绿光。
这一刻过去的人们与未来的人们跨越三个维度并行不同时间线拥有共同目标。
人类命运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