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阳看着匡文衡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脸,仿佛就在嘲笑自己:“怎么样?不敢再说了吧?”再看看身旁的姐姐,担心、焦急、委屈的神情写满了她清秀的脸庞,他怒从心头起,大吼:“匡文衡,你以为父亲是大长老,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赤日宗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一定要禀明宗主,好好地惩治你这种奸恶之徒!”
匡文衡把脸一沉:“段清阳!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三番五次搅局,要不是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我岂能饶你?你别以为搬出宗主来压我我就害怕了,要害你,我还用不着大张旗鼓。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否则的话,到时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匡文衡,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叶晓芸?你说,如果这次的事被朱宗主知道了,他会怎么做?”段清阳忽然慢悠悠地说道。
“叶晓芸?”焦急万分的段清雨也疑惑地望着弟弟。
叶晓芸,原本是腾龙郡一个修仙小宗派的弟子,生得颇为俊俏,心地善良,性格温柔,虽然修仙根骨一般,可是却心志坚毅,刻苦勤勉。
有一日,叶晓芸路过金乌山下,正巧遇上了外出而归的匡文衡。匡文衡见到这般俊俏的女子,垂涎不已,立即上前搭话。叶晓芸认得赤日宗弟子的装束,自然对匡文衡有问必答,恭敬有加。
匡文衡在得知叶晓芸出身小宗派后,就热情地邀请叶晓芸上山观赏,叶晓芸实在拗不过,只得随他上山。哪知匡文衡将叶晓芸带至住处,在茶中放了迷药,叶晓芸未到元婴境界,很快就被迷得不省人事。匡文衡趁机对叶晓芸行了禽兽之事。
叶晓芸清醒之后,明白自己的清白已经被匡文衡玷污,失声痛哭,悲痛欲绝。匡文衡连哄带骗,说自己对她一见钟情,以后一定会与她双修云云。叶晓芸对他的话虽然将信将疑,可也没有办法,木已成舟,后悔也没有用。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宗门,闭门不出。
匡文衡只将此事告诉了匡狄风,结果遭到他一顿训斥。按匡狄风的意思,反正叶晓芸也没有什么背景,应该杀人灭口、斩草除根才是。
可怜的叶晓芸天天将自己关在房内,不管谁来问都不说话。直到师父劝慰了三天,叶晓芸才抽泣着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叶晓芸的师父勃然大怒,但又无可奈何,赤日宗不是他们这等小宗派可以惹得起的。师父安慰着叶晓芸,赤日宗的弟子既然做出了承诺,应该会遵守。其实两人心中都明白,这个希望太渺茫了。
叶晓芸心受重创,影响了修仙进度。干等五年之后,匡文衡的许诺依然没有兑现。叶晓芸的修为也毫无提升。最终,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万念俱灰的叶晓芸用剑划破了自己的喉咙,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叶晓芸的师父悲痛万分,再也忍不住了,打算去赤日宗讨个说法。为避免连累自己的宗门,她毅然决然地宣布退出宗派,以后再无瓜葛。
她不顾赤日宗守门弟子的阻拦,直接闯进曦和殿,当时赤日宗诸位长老与宗主朱鸿烈都在。她破口大骂匡文衡丧尽天良,在场的匡狄风尴尬无比。朱鸿烈将匡文衡唤来当场对质,但匡文衡一口咬定是叶晓芸贪图赤日宗的高超功法,故意勾引他以成双修好事,气得叶晓芸的师父差点咬碎满口玉牙。
朱鸿烈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之前他也对匡文衡行奸作恶的品性有所耳闻,但碍于匡狄风的面子,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他也不好太过严苛。于是,朱鸿烈狠狠地训斥了匡文衡,并惩罚他闭门思过五年。另一方面,他好言劝慰着叶晓芸的师父,并承诺赠予叶晓芸的宗派良品仙剑十柄,上品丹药一百颗,这才将她送下了山。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将会对赤日宗的名声产生极度恶劣的影响,因此朱鸿烈警告匡文衡,倘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定斩不饶。
从那以后,匡文衡表面上收敛了许多,但一肚子坏水全都转向背地里,做得比原来愈发变本加厉。匡文衡还听从了父亲的“教诲”,做事斩草除根、不留痕迹,以绝后患。
叶晓芸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段清阳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当着匡文衡的面言简意赅地说与段清雨知晓。
匡文衡先是惊讶,后是尴尬,段清阳这是当面揭短。看见段清雨投来鄙夷的目光,匡文衡终于恼羞成怒,大骂道:“你这臭小子!竟敢在清雨面前胡说八道败坏我的名声!我今天绝对饶不了你!”说罢,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同时抽出背上仙剑,顺势要斩。
段清雨连忙把段清阳拉到身后:“匡师兄,你答应过我不会为难我弟弟的!”
匡文衡冷笑一声:“我没为难你弟弟,是他惹我在先,那就休怪我无情了!”他一掌推开段清雨,又举剑攻向段清阳。段清阳也抽出仙剑勉强抵挡着,可是没有办法,两人的境界实在差太多了。
匡文衡的剑招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狠,转瞬之间,不过数招就挑飞了段清阳的仙剑,将他击倒在地。段清雨举剑来救,却被匡文衡一脚踹开。“哼哼,去死吧!”匡文衡用最大力气,将仙剑捅入了段清阳的胸腔,前胸后背扎了个通透,鲜血狂飙。
“清阳!”刚爬起身来的段清雨撕心裂肺地呼喊。
“姐……姐……”段清阳口吐鲜血,看着身侧不远处的段清雨,缓缓地抬起一只手。
“哧”的一声,匡文衡狠狠地拔出了仙剑,段清阳的胸口和后背迸射出大量血迹,仰倒在地上。望着昏暗的天空,段清阳真想大吼一
声:“苍天无眼!”可是他痛得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死了也好,这样姐姐就不必嫁给他了……”这是段清阳在意识模糊之前最后一个念头。
“清阳……”段清雨又是一声悲呼,扑了过去。段清阳渐渐没有了呼吸。段清雨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弟弟,从小一起长大的同胞弟弟,就在自己的眼前一点点失去了生气。
匡文衡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鲜血不停地从垂下的剑身上滴落,饮了血的仙剑,散发出的光芒似乎都充斥着一抹诡异的红色。
段清雨哭得近乎昏厥,指着匡文衡,泣不成声地道:“你……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杀了清阳,我,我不会……不会放过……”
“不会放过我,是不是?哼,想不到段清阳还能打听到我和叶晓芸的事。不过,他已经死了,你以为你还能活吗?不如,就让我送你下去和你的好弟弟相聚吧?”匡文衡狞笑着走了过来。
带着血迹的剑,轻轻搁在了段清雨的脖颈上。段清雨停止了抽泣,冷冷地望着匡文衡,一字一顿地道:“你这种人,老天不会让你活长久的。”
匡文衡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老天?老天他只管刮风下雨,如何能管到我?你倒是让老天来帮你啊!”说话的同时,他手腕微微用力,锋利的仙剑在段清雨白皙的皮肤上轻轻划出了一道血痕。
段清雨纹丝不动,依然冷眼凝视着匡文衡。匡文衡突然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啊可惜,这么娇艳的花朵就要凋谢在我的手上了。段清雨,如果不是你弟弟胡搅蛮缠,如果你一开始就能乖乖顺从于我,结果会比现在好许多。”
段清雨没有说话,低下头温柔地抚摸段清阳的脸庞,轻轻扶起他的上身,揽在自己怀中。此时,零星的小雨忽然大了起来,并且有一发而不可收拾之势,眨眼之间就变成了滂沱大雨,将三人淋了个透湿。
雨点随风拍打在脸上,隐隐作痛。段清雨突然回想起小时候娘亲说过的话:“雨儿,你的生日是清明节,你出生的那会儿,天上正下着雨,你爹爹就给你起名叫‘清雨’。过了一会,你弟弟出世时,雨天已经转晴了,所以啊,你弟弟名叫‘清阳’。”
“好了,看够了吧?现在我就送你上路!”匡文衡慢悠悠地说道。对他来说,段清雨这样的漂亮女子以后还有机会再找,况且当着面杀了人家的弟弟,不灭口以绝后患的话不是他的作风。
“段清雨,雨中来,雨中去……呵呵……”段清雨自嘲地笑笑,缓缓闭上了眼睛,口中小声呢喃,“清阳慢些走,姐姐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