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壮汉乐了:“小兄弟,看你的年级也不大,我都可以当你叔了吧。你找我父亲有事吗?”问完话,他又低头开始忙活了。店内的光线有些暗,壮汉并没有注意到三人背上的剑柄。
“子木大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何天遥啊。”
子木正是壮汉的名字。刘子木比天逍和天遥大八岁,小时候两人曾经来找刘子木一起耍过,记得这个名字。
刘子木大吃一惊,连忙将手中的活扔下,双手按住天遥的两肩,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大喜过望,猛一把搂住,大声笑道:“哈哈,真的是你啊,天遥兄弟,真是好久好久好久没见了!”他一连用了三个“好久”,已经近乎忘却的童年记忆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孩儿他妈,快准备酒菜,再杀只鸡,咱家来贵客了!”刘子木对着里屋大声喊道。
“刘大哥,不用这么麻烦,我坐会儿就走。”天遥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自从拜入太清宗修仙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金失”铁匠铺了,连刘长茂去世了都不知道。
刘子木却非常亲切,紧紧地握着天遥的手不肯放:“这是哪儿的话?都是自家人,有什么麻烦?咱们可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吧?今晚一定要来他个一醉方休!对了,逍弟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儿来啊?”还没等天遥回答,刘子木又对着花清雨和朱晓敏道,“你看,我都怠慢了这两位弟妹,你们快请坐。天遥,这位红衣姑娘是你媳妇吧?那边的绿衣姑娘一定是天逍的咯?嗯,不错,都这么漂亮,哈哈!”
朱晓敏与花清雨相视一笑,也不说破。
“刘大哥,你误会了,其实她们俩都是……”天遥刚想解释,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急脾气的刘子木接过去了,他大笑道:“都是你的媳妇,是吧?你小子可以啊!”说着他还重重地拍了拍天遥的肩膀。
天遥无奈地笑道:“嗨,你想哪儿去了?我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媳妇?她们都是我的朋友,是师姐妹!这次同我一起下山,是有要事要办。”
“这样啊,难怪你们没穿太清宗的衣服呢。误会,误会,两位姑娘别介意啊!”刘子木爽朗地笑道。
里屋门帘掀开,走出来一位衣着朴素的妇女,打量着几位客人,问道:“他爹,这几位是?”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东石山脚的云暮山庄你知道吧?这一位,就是云暮山庄的二公子何天遥!那两位姑娘是他的师姐妹。”
天遥与清雨、晓敏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嫂子。”
“云暮山庄?那儿的人不是都死了吗?”妇女疑惑地脱口而出,忽而意识到言语不妥,面带歉意地对天遥说,“公子莫怪,一时说错话了。”
天遥微笑着摆了摆手:“没事。云暮山庄除了我和哥哥,的确是都死了。我和哥哥在太清宗修仙,所以没经历当年那场惨事。”
“太清宗?”妇女眼睛一亮,随即羡慕地望着花清雨和朱晓敏,“原来各位都是太清宗的弟子,难怪这么年轻漂亮。我说呢,年级这么小怎么喊我嫂子。”
“你跟修仙者扯年龄干什么,还不快去备菜?现在就打烊吧,我和遥弟好好聊聊。”刘子木道。
“好咧,你们先聊着,我先去买点好酒。”妇女笑着出门去了。
“我说天遥啊,”刘子木忽
然用胳膊肘捅了捅天遥,低声道,“这么好的两位姑娘,你就没啥想法?可别错过了。”
天遥哭笑不得:“行了刘大哥,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言归正传,我这次来是有事想问你,景仁村和楼山村的人为何都不见了?”
刘子木的神情忽然凝重起来:“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只听说是四年前景仁村全村人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后来就有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什么传闻?”
“不知是哪个风水先生,说景仁村其实是闹了‘鬼灾’,村里有人死后寻地下葬,却不小心挖开了古战场的埋尸坑,让怨魂鬼气跑了出来,不管是真是假,说得倒是挺玄乎的。后来人们七传八传,就更像是真的了。楼山村不是离景仁村近么,有村民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曾听见从景仁村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时不时传出鬼魂的哭声呢!村里那几十户人家都吓得很快就搬走了。附近其他的村庄也陆续搬走了不少,后来人们连走路都不敢靠近那片地方,生怕被怨鬼缠身呐。”刘子木的口气有些不安,听得花清雨和朱晓敏寒毛直竖。
天遥点了点头,脑中一切的疑问都窜连起来了,怪不得父母的坟茔没人照看了,原来是附近村庄的人都迁走了。不过那个风水先生的话可以断定完全是胡诌八扯。如今离谜底只差最后一环,也是最重要的一环:景仁村民消失的那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天遥总觉得,天逍的失踪肯定与这件事有关。或许查清了一切,也就能知道天逍的下落了。
“不过遥弟,你问这个干什么?”刘子木不解。
“我今天想去看望黄老管家,却发现全村人都不见了,想去楼山村问问,没想到那儿的人也都不见了。我觉得奇怪,所以来你这儿打听一下。”天遥记得卢海龙的嘱托,不要向任何人说起寻找天逍的事。
“你是说云暮山庄那个老管家?嗨呀,你还没去太清宗时他就是个老头儿了,哪能活这么些年?我这身体还是长年练武锻炼出来的呢,也这么老了。你是不是修仙太专心,忘记了岁月啊?”刘子木笑道。
天遥顺水推舟地笑道:“是啊。我许久未曾下山,一时忘记了。”
“对了,你还没说呢,天逍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天遥搪塞:“哦,他还有别的事,没空下山。”
“这样啊。下次可要叫他一起来啊,我可不像你们那样青春长驻,来晚了就再也见不着了啊,呵呵。”刘子木的性格和他父亲一样爽朗。
然后,两人又聊了聊这些年的状况,回忆起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场景,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花清雨和朱晓敏也饶有兴致的听着天逍、天遥小时候的事。刘子木的媳妇买酒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做出了满满一桌好菜,五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品尝美酒佳肴,继续天南海北地聊着天。
“说起咱亢龙郡的第一名酒醉海波,你一定好久没喝了吧?”刘子木给天遥倒了一碗,“她们几个女的用用小盅就行了,咱们爷们儿喝酒,一定得使大碗!”
“不是好久没喝,是压根儿就没喝过。”天遥笑道。
“那哪儿成?是亢龙郡的人,就该会喝亢龙郡的酒。‘醉海波’,这名字多好听啊,酒也够味儿,不像飞龙郡的那个什么‘花间雨’,听名字就不够劲儿。来,干了!”刘子木捧起酒碗,与天遥碰了个响,两人仰脖一饮而尽。
“醉海波,醉海生波,回味无穷啊。”天遥赞叹道。
朱晓敏“扑哧”一笑:“天遥哥,你那词是自己编的吧?我只听说过‘醋海生波’。”
“哎,姑娘,这你可说错了。‘醉海波’这个名字还真是这么来的。听说在很久以前,青龙大陆有个品酒的行家,旅行到了亢龙郡。他路过一处村庄时,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他顿时口中生津,忍不住就顺着香味走进了村子,来到了一处酒肆,一连喝了三大碗美酒啊,三大碗!”刘子木说着,还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他喝完了酒,嘴里连声夸赞:‘好酒,好酒!’而后继续往南旅行,到了琴雪大江边上,租了条小船,打算观赏江景。没想到那乡村酒肆的好酒后劲特别足,划船还没到江心他就醉倒了,产生了幻觉,把琴雪江当成了大海,把涛涛江水当成了美酒,一头栽进江中,喝了一肚子江水。还好被路过的船只救了上来,这才免于一死。清醒之后,他回想起酒醉的场景,连连慨叹:
‘美酒入腹,
眼迷意鹜。
醉海生波,
险上绝路。’
从此之后,亢龙郡的第一名酒‘醉海波’,就此得名了。”
刘子木说得有趣,连花清雨都乐了:“刘大哥,你这故事更像是编的。酒劲上头,哪有隔那么久的?”
“这不才显得美酒够劲儿嘛!哈哈!”刘子木又给天遥倒满了一碗,“来,干!”
刘子木的媳妇笑道:“他呀,没啥别的爱好,就喜欢喝酒,尤其爱喝‘醉海波’,还好这是咱们亢龙郡自己出产的,要是其他郡的名酒啊,想买还真是个麻烦呢!”
“啧,看你这话说的。要喝当然得喝咱亢龙郡的酒,其他郡的我还看不上眼呢!唉,可惜天逍没来,否则定要拉他也喝上一坛。”刘子木遗憾地说。
正当大家喝得欢畅之时,门突然 “哐当”一声被踢开了,呼啦啦进来了好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