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天牢山域位于仙族金门、混元、郁绝三域的交界处,大致处于仙族地境的中心。巧的是,太安宫所在的皇崖界山域虽属魔族耀瑰域地境,但也紧挨着灵威、含枢两域,差不多也算是魔族地境的中心。现在,一行人要从仙族中心地带返回魔族中心地带,不仅得穿过华林、赤熛二域,还会经过落霞区。
落霞区,对于何天遥来说,充满了心痛的回忆。顾盛麟已经死在浑天牢中,但何天遥心中的痛楚并未减轻。于是,他忽而开口向花清雨求助。
“清雨姐,帮我抓个人!”何天遥面露狠戾之色。
花清雨眉头一皱,很快就明白过来:“是害死‘婷儿’的那个家伙吗?”
何天遥点点头:“那个人是落霞城的旺族子弟,我根本奈何不了他。你那几名妖族帮手本领高强,我想借助他们的力量……”
花清雨十分犹豫:“现在是个妥当的时机吗?倘若引起骚乱的话,岂不是连累了宫主和季先生他们?”
萧天河道:“不是‘倘若’,而是‘势必’。落霞城可是飞升区的主城,戒备森严着呢。万万可冒然行事。”
“那就让他们带着费兄弟先走,我们在落霞城多留些时日不行吗?婷儿的仇,我实在太想报了!”何天遥的眼圈有些发红。
见他如此落寞,花清雨不忍地说:“好吧,我答应你。”
走在前面的季博阳竟听到了几人的交谈,回头道:“我提醒你们一句,尹家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攻得进去的,更何况何兄弟还要抓活的。反正尹立平那厮也不会逃跑,不如待日后准备妥当了再来抓他。”
“我现在实力低微,天逍哥的几个强力帮手不在,以后也不知何时会与清雨姐分别,我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何天遥惆怅地说,“每次想起婷儿大仇未报,我心头就堵得慌。”
“我叫贺崇宝、竺远来、程羽飞一起去抓人,应该没有问题吧?凭他们三个的本事,一个抓人,另外两个掩护,相信可以全身而退。”花清雨道。
“不必那么麻烦。这事嘛……让嫣儿出马吧。”萧天河道。黎翠嫣曾经干过类似的事,当初正是她用计神不知鬼不觉地绑回了大帅毕华田的嫡孙——毕公子。
“就她一个人,能行吗?”花清雨有些担心。
“嫣儿有特制的香粉,应该不成问题。到时再让一个人候在尹府之外高处,准备接应。关灵韵姑娘眼力非凡,堪当此任。”萧天河已经计划好了。
“那就这么办吧!”何天遥激动地说。值得一提的是,他并不知道,当初在“九重天”楼顶,尹立平已经受到了去边疆挖矿一百年的处罚。由于顾晚婷自刎,他那会儿悲痛万分,哪里还顾得上留意“九重天”上的情况?退一步讲,即便他看到尚兴杰与尹家父子交谈,以当时所处的距离来看,他也根本不可能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而萧天河之所以如此安排,也是有他自己的打算:途径赤熛域时,他想绕去赤熛帝府一趟。赤熛帝府的戒备比起尹府必然更加森严,而赤熛大帝也肯定比尹念鸿更厉害。这一次,可以算作是演练。
金蝉玉得知了几人的计划之后,同意先和季博阳、左涂于带着费徒空前往落霞区南部郊外等候。
其实若尹立平真的老老实实接受处罚去了边疆,那结局应是空忙一场。可偏偏他没有去。因此,一场复仇之戏就此拉开了帷幕,而戏中的主角此时还浑然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了。
……
尹立平大步流星地往家中跑去,身后的侍卫不敢落下分毫,寸步不离地紧跟着。
他本应该被发配至边疆辛苦挖矿,可一百年对他来说,实在太难熬了。尹家虽然丢了浑天牢典狱长之位,可势力依旧还在。尹念鸿动用手段,略施小计找来一个倒霉鬼顶替爱子前去受苦。尹立平就这样在父亲的庇护下,不为人知地留在了落霞城。
此时已接近夜半子时,街上静悄悄的。
因为着急,尹立平没有选择来时僻静的路线,而是拣最近的路一路狂奔。
忽而,前方街道拐角晚烊的酒肆中走出来一人,微醉的他被脚步声吸引,向一行奔来之人看去。
“啊!尹公子,好久不见……”那酒客谄媚地拱手行礼。
尹立平却和没听见似的,径直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一名随从一把推开了挡道的他:“我家公子有急事,没空理你!”
那人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是去挖矿一百年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略一思索,他就明白了。谁让尹立平有一个势力显赫的爹呢?想到这里,酒客悻悻地离开了。
眼见着尹府大门就在眼前,尹立平加快了脚步。
“参见公子。”门口的侍卫一齐行礼。
“一群蠢蛋,见我来了还不快点开门?”尹立平破口大骂。
其实也怨不得侍卫,此时已夜半三更,当侍卫发现他时,他已经快到门前了。
尹立平急不可耐,一脚将大门踹开,穿过正院,直奔后院去了。
追随而来的随从们在门边停了下来,尹立平回府,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公子这是怎么了?平时溜出门喝酒也是偷偷摸摸从后门出入,怎么今晚绕到正门来了?还如此明目张胆的?”一名守门侍卫问一名随从。
“谁知道呢?刚才还好好地在九重天和朋友喝酒,突然就从房中冲了出来,一路狂奔回家,跟发疯了似的!”
“你小声点儿!”侍卫连忙道。看来这些尹府的下人们关系还不错。
“本来就不正常嘛,害得哥儿几个连一口酒水都没来得及喝,真是晦气!”
侍卫统领说:“好了,别抱怨了,公子如此着急去见老爷,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此时,尹念鸿正在后院空地上练剑。廊亭外的石桌上摆着一壶芳香四溢的美酒,借酒舞剑,是尹念鸿的最爱。被剥夺了浑天牢典狱长之职后,他既无趣,又憋屈,索性将精力全部转到修炼上,日日足不出户,只顾饮酒练剑,剑法倒日益见长。
“噗”,尹念鸿将所含的一口浓酒仰头喷到半空,透过酒雾,月光也变得朦胧起来。他举剑在酒雾中挥舞,沾了酒的剑刃显得更加光亮。剑指酒杯而去,插入杯底,随着手腕轻抖,酒杯被剑锋撩起,在空中翻腾了几圈,却滴酒未曾洒出,杯落至脸旁,尹念鸿张口咬住了杯沿,略一抬脖,满杯美酒流入喉间,好不惬意。
“爹!”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打破了这份静谧,尹念鸿心头一颤,酒杯从齿间松落。他挥剑回身,剑锋直指来人,一口残酒喷了对方一脸,“啪”的一声脆响,酒杯摔成了碎片。
“爹,是我!”尹立平抹了一把脸。
“平儿!我早就说过,不许打扰为父练剑,你怎么忘记了?”尹念鸿不满地训斥道,“看看你这幅样子,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爹,孩儿是有大事禀报!听说顾伯伯已经死在浑天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