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人能看到的角度他的鞋底缓缓渗出了一滴墨丝落进了水渠的石质盖板缝隙中。
滴答滴答。
墨丝连绵成线沿着水流向东方飘去。
————
“聂老汉今天这么早就来东市?”
“你家大郎前段时间刚走你现在就出来摆摊这不是”
“你们都少说两句吧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东市街头那个摆着一些竹制品的摊位前一群相熟的街坊邻里正聚集着同情看着坐在小木凳上的聂老汉妇女。
聂老汉的表情卑微低垂着头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
“要活着的啊。”
“我儿子走了还有女儿要养活。”
“麻烦各位让一让吧我还要做生意”
相比之下聂钰环的表情更加麻木。
她坐在小木凳上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灰扑扑的鞋尖脚旁边摆放着那个空了的竹制花篮。
踏踏踏——
密集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群穿着大理寺制服的差役押着一个戴有镣铐的犯人走向东市。
这群人看到了聂老汉聂老汉也看到了他们。
差役之中的邹翰愣在原地上头下达的命令过于仓促要求他们在傍晚之前就将李申斌押出城外日夜兼程去往流放地点。
现在从东市经过是为了让李申斌去兴宁坊见一眼那位自愿赴死的常襄郡王以全孝道。
只是邹翰没有想到聂老汉会这么早结束聂石磊的葬礼会出现在这里。
“”
李申斌戴着沉重镣铐穿着稍显脏乱的囚服
他注意到了远方下意识站起来的聂老汉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哈哈哈哈哈。”
微笑转为大笑甚至于眼泪都笑了出来。
李申斌用手背擦去眼角泪水冷声催促着身旁停下脚步的大理寺狱卒们“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我去兴宁坊。”
他已经不在意外人的眼光了在常襄郡王死后他就成了逼死自己亲爹的不孝不义之人哪怕在宗室亲戚之中也再无立足之地。
永远无法回到以前骄奢淫逸的日子里去。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哪怕没了宗室子弟的身份他爹留给他的丰厚遗产终究也还是他的。
就算做个偏远州府的富家翁也要比身无分文的平头百姓比那些死人好百倍千倍。
李申斌在差役的拱卫中微笑着迈入东市。
聂老汉下意识地向前迈出数步向李申斌走去却被街坊邻里和邹翰等大理寺差役拦住。
李申斌的流放刑罚是皇帝亲自下达的。这个时候阻拦就是忤逆皇命。
“冷静你先冷静!”
邹翰大声疾呼阻拦聂老汉上前冲撞。
也许是聂老汉的表情过于愤怒一名差役拿起腰侧刀鞘朝他胸口上重重拍了一下将他拍倒在地捂着胸口痛苦呻吟。
李申斌表情冷漠自顾自地踏步前行仿佛这出戏码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