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会引起其他人注意吗?”希尔站在街道上问道她不明白打晕守夜人和刚才在酒馆里击倒所有黑衣人有什么区别在她看来后者可能还更加直截了当一些。
罗兰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正忙着将没有来得及倒下就被架起来的倒霉蛋放到马车的座位上那是守夜人本该在的位置。这样除非有人看到他脑后的淤青不然就只能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当成是一场恶梦。做完了这件事魔术师搓了搓手转头看向摄魂怪“当然有区别。你认为从当事人嘴里得到的证言是明了的答案可在我看来它们并不比模糊的推论更有意义。这世上有太多的理由让人说谎甚至有的时候我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为了谎言的帮凶。所以我很早的时候就选择让无法说谎的东西来当证人。”
希尔看着罗兰随手抄起用来打昏守夜人的木棍那是他们之前从酒馆旁边的巷子里找到的可能是某些老旧家具的残骸。完美的作案工具即使有人察觉到这是一场袭击也没法从凶器上搞清楚到底是谁下的手。不过在再随便找个巷子将这根木棒扔回去之前魔术师先用它将车底的东西拨了出来那就是守夜人之前当成是人头的东西。
“我们总是太相信看到的和听到的这让我们容易受到外界的误导。”而事实上人头只是气氛和本能作用下呈现出的错误认知这东西真正的身份只是一个圆形的手炉从中冒出的白烟是不完全燃烧的草茎。罗兰将手炉外的一层布套扯下来顺手将其塞进炉子里止住白烟。他将手炉和木棍交给希尔自己则满脸兴奋的小心撩开了马车的黑色帘幕。
“倒不是说不看不听就能得到真相只是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停止思考。思考所知的一切以及其背后的意义这样才有微弱的可能真正窥见些许的真实。”罗兰的身体有一半探入了车棚但他这时才发现自己作为一个人类没法看清昏暗的车厢内部。他只得将身子移出来向希尔求助“能把油灯递给我吗?”
女医生耸耸肩将守夜人身边的油灯递给魔术师“如您所说我们在这个世界上能真正认识到的东西可就太少了。”
罗兰笑笑接过了点亮的灯火“我活了很长时间了孩子而我活的越久就越觉得整个世界好像一张巨大的蛛网每一条丝线都通向更多的岔路。至于这张网的全貌?那恐怕连编织它的蜘蛛都忘了吧。”他说着将油灯举进了车厢里。
“您看到了什么?”魔术师的沉默太久了些这让希尔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开口询问道同时走近前者想要将他拉出来。好在听到询问罗兰有了反应他面色凝重的主动从车棚中出来下巴上的胡须不住的颤抖着。
“你最好自己来看看我不想用语言来形容这景象。”魔术师说着侧身让了让给摄魂怪留出了空间让她得以看清车厢内的情景。希尔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罗兰的意思。她看到整个被厚重黑色布幔覆盖的车厢中成捆的摆放着大量的皮革那不是她所知道的任何野兽的皮革不过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它们的来历鼠人。
“我要去确认一下其它车厢里的东西你呢?”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血淋淋的东西出于对同伴的照顾罗兰问道。
希尔确实不喜欢这些她虽然久居王都见识过数不尽的黑暗。但是作为一名医生她仍然习惯于将鼠人当成是人类那一张张鼠人皮在她看来与人皮无疑。摄魂怪并不是富于同情心的种族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冷漠无情依附于人类的种群早就不经意间受到了人类的影响就像摄魂怪们会自觉的选择一个性别一样他们有时会将自己和人类看成某种意义上的同类。尽管他们的主食是人类的寿命。
“没问题我是个医生。”希尔点了点头她大可不必勉强自己去见识这残忍的景象但是作为医者她的一些能力或许会起到关键作用。比如如果她愿意的话她就可以详细的根据马车中鼠人皮的大小和完整程度得到其原主人的某些信息。只是在见识到其它几辆马车中的状况前她还不想这么做。
罗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放下了布帘转头走向另一辆马车。第二架马车中的场景让他的眉头皱的更加深邃那是一些鼠人的尸体。有的还很新鲜但有的也已经开始干瘪这些尸体明显经受过防腐处理再加上马车中同时放置了相当多的香料来掩盖尸体的臭味所以在嗅觉上的冲击并不强烈。
“看起来我们找到那些失踪的鼠人去哪了对吗?”魔术师自言自语着这辆马车中的鼠人尸体数量不多可是堆积在一起的还是令人压抑。其它的几辆马车里的东西也差不多基本都是鼠人的尸体或者尸体的一部分。
“几乎全部是老人和孩子。而且那些皮革也有很多是死了一段时间后才被剥皮的。”这是希尔在检查完其中几辆马车里的货物后得到了结论。
“不难理解还有能力活动的鼠人都往北方去了。留在这里的基本都是身体有残疾的或者行动不便的他们是族群中被淘汰的那部分。”罗兰简单的接受了医生的说法可是他的语气却并不轻松。对于一个连矮精和食尸鬼之间的仇恨都试图调和的人来说人类和鼠人间的问题让他感受到了实质性的痛苦。
“问题是为什么这些人要收集和猎杀这些淘汰者?”希尔小心的擦拭掉自己留在马车上的鞋印说道。
“我需要一些时间思考我们先回酒馆吧在这里淋雨总不是办法。”魔术师没有立刻回答医生的问题他将手揣进外衣里不等同伴回应就径自朝酒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