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湾海啸来临前两天码头区
“最后一批最后一批!老约翰的船上还有三个空位!一口价十枚血钱!中午开船!”水手用他沙哑的嗓音嘶吼着。他的目光扫过码头上的人群这次海啸的通知来的太晚了而且扩大的迷雾海域也让很多船只再也没有靠岸这两个因素结合在一起注定会有很多人没法付得起紧急避难的船费。可那又如何呢?不论是船长还是水手都没人会在意这些穷人的死活反正失心湾从来不缺人手从世界各地流亡而来的家伙比海啸带来的潮汐还要多太多。再加上失心湾还有专门从事人口交易的商人存在在这座港口城市里人命并不比老鼠的性命珍贵。所以水手在看这些人的时候就仿佛在看一群在下水道被水流灌满前争相逃命的老鼠。
但是要小心的是这些为了活命不择手段的老鼠可是非常危险的。它们可不在乎挡在自己前面的是人还是猫为了生存即使牙齿再脆弱爪子再短小鼠辈没什么可失去的所以当然也无所畏惧。水手深知这一点所以他牢牢的抓着身后的桅杆让自己处于人群够不到的高度。但他还是警惕着四周然后果不其然的发现了一个正在悄悄试图爬上船身的身影。
“有人想要免费搭船!伙计们让他明白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送他下海去喂鱼!”水手对着船上大声喊道很快就有几个船员发现了这个图谋不顾的家伙。他们狞笑着手里拿着鱼叉将这个想要偷偷上船的家伙的兜帽挑下来露出下面一张稚嫩却让人恐惧的脸。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孩子另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孩子身上应该得了某种严重的疾病他的右半张脸已经变成了酱紫色上面满是坏疮和溃烂的抓痕。右眼的眼眶里更是只有一团令人作呕的脓水也难怪他要带上兜帽来遮住面容。
“原来是只病鸡。”挑掉孩子兜帽的水手鄙夷的说道同时举起鱼叉就要刺下去。不过另一个看起来跟年长些的人拦住了他他是这艘船的船长人称没牙约翰。留着络腮胡子的船长咧开嘴露出一排做工考究的金牙他确实在早年的海员生涯里丢掉了他所有的牙齿不过约翰一直认为那是海神给他的恩赐让他给这些新的牙齿提前留出位置。
约翰船长嘴里咀嚼着多汁的棕榈科植物果实居高临下的看了那个孩子一眼然后低声说道“海瘟呵放到平时这只病鸡可以卖给女巫她们会用他的眼睛来熬药。别用鱼叉弄死他他身上的病会沾到刃口上最后我们一船的人都得陪葬!蠢货!拿船桨把他砸下去让鱼虾分吃他的尸体。”
听到了船长的命令水手们赶紧放下鱼叉改用船桨狠狠的敲打着扒在船身外侧的孩子没几下就把他生生打了下去。没牙约翰看都没看那孩子落水后的样子他走到船尾看着港口上的人把嘴里嚼着的东西随口吐到他们当中。“哈看来十枚血钱对你们这些穷鬼来说太多了?而我大可以空着三个位置离开这里任你们在海啸下变成鱼食。不过我是很仁慈的所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因为海啸的缘故这片天空干净的让人害怕“在那玩意儿升到最高处的时候我会接受两位出价最高的乘客。”
何以为出价最高?在失心湾生活的人都知道给出这个问题答案的最简单办法那就是去除其他出价者。随着船长的话音落下一些人开始紧张的朝着码头的出口移动而另一些人则将手伸进了怀里或者放到了靴子的边缘用凶狠的眼神注视着周围的人。一场围绕着登船资格的厮杀已经在所难免。船长咧着嘴一口金牙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色彩他并不是因为残忍才会开出这样的价码只是刚好想要为自己的船补充两名体格足够健壮的船员况且对于生活在这座无法城市的人来说杀人和被杀可称不上残忍。
血顺着码头上的木板缝隙流入下方的海水里染红了大片大片的区域。也将那些本来对孩童感兴趣的食肉鱼类吸引了过去让前者有机会拖着瘦弱的身躯挣扎着在较远的地方爬上岸。咒骂声惨叫声因为杀戮而激动发出的呻吟声混合着海鸥在天空中盘旋时的鸣叫以及海水中渴望血肉的鱼类翻动的声音。这声音刺耳吗?或许对于生长在有着明确道德和法律地区的人来说它刺耳无比。但对于一个从小就喝着血水长大的孩子来说它太平常了。平常到不值得去多看一眼。他所关心的是自己错失了偷渡进船上的机会而海啸比发疯的人群更危险。
该怎么办呢?该做些什么才能让这个身染海瘟的孩子活过这场海啸呢?他拼命思考着不过碍于所知道的知识有限早已饥饿的躯体也没法为大脑提供更多的能量这所谓的拼命并不能起到什么成效。真痛苦啊他用左眼看着自己的右手上面的皮肤像鱼鳞一样溃烂开裂发出难闻的臭气。也许死了更轻松吧只是好希望可以在死之前试着吃饱一次啊。听说人吃饱了之后就会睡的很安稳而死亡和睡眠很像吧。
突然有着金牙的船长说的话闯入了孩子的脑海女巫会用自己的右眼来熬药。那么或许她们愿意用一顿饱饭的价码买下自己的命……会吗?孩子咬着嘴唇他虽然出生在这座由女巫统治的城市但他其实并没有真的见过女巫。毕竟她们大部分的时间都躲在那座石头堡垒里。“咕!”饥饿催促着他比起在犹豫中饿死孩子很清楚自己该去做什么。就像失心湾所有人做的那样不择手段不计后果活下去去享乐然后在享乐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