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开始下了。雨滴击打着海面如果放在平时从海水中看着海面上不断出现的涟漪是杰奎雅喜欢的消遣。她总觉得目睹这种奇妙的自然现象可以让自己的心灵平静而一颗平静的心对于猎手来说是必要的。不过这不是说海妖猎人厌恶冲动就像他们的伙伴鲨鱼有着在血液中迷失自我的狂暴一面鲨齿的猎人们也会在敌人面前解放自己的所有原始暴怒。但杰奎雅和那些容易被暴怒所支配的年轻同胞不同就像作为她搭档的鲨鱼已经在无意中成长到了普通鲨鱼达不到的大小她作为猎手的经验也让她察觉到了这份暴怒退去后那难以填补的空虚。
该如何形容这种空虚呢?杰奎雅曾经想过太多的比喻但又一一否定。那种与猎物在危险中起舞尽情的向对方倾泻杀戮欲望却在中途戛然而止的感觉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有太多次她看着眼前下沉的尸体茫然无措因为即使那具尸体曾经属于某个强敌当它的灵魂离去留下的也就只是副无趣的皮囊只和去给那些猥琐的鱼虾分食。曾经有一阵杰奎雅将这种怅然感归为群鲨之父对自己信徒的试炼。但她很快发现这种感觉在其它鲨齿族人中也并不是普遍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稀少而且当她向族中的老人讲述这种感觉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们的恐惧。那种感觉不是一名猎人欣赏另一名猎人的而是单纯的在看某种完全无法理解的怪物。
所以出问题的是自己吗?杰奎雅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她最终找到了该如何称呼这种空虚饥饿感不是寻常的饥饿感是那种在极度饥饿中看到了丰盛的食物却在浅尝了第一口之后就被人拉开的饥饿感。它无法被填满只会在每一次狩猎中被撕裂的越来越大女猎手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被这种饥饿感吞噬被驱使着做出些不符合猎手身份的事情但今天还不是那一天今天她还是鲨齿骄傲的猎人所以她有义务和责任让鲨齿荣耀让群鲨之父荣耀。
“女士这附近的地上人已经被处理干净了。”一名男性鲨齿海妖在自己的鲨鱼陪伴下向杰奎雅报告他亲昵的抚摸着自己搭档的背鳍女猎手注意到二者的嘴巴附近都有红色的血迹想来是刚刚经过了一次狂热的进食。虽然海妖的食谱里没有人类但有时因为噬血冲动或者愤怒他们也会在战斗中少量的吞食对手的血肉并将其视为一种对群鲨之父信仰的证明。
至于他口中的地上人那是一群恰好找到了一大块浮木的幸存者。他们的运气让他们成功的在海啸中幸存甚至还在海面上找到了可以容身的庇护所。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说不定这些幸存者之间还会发展出一些基于人性的戏码。但海妖们出现了在幸存者还没能展现自己丑陋的一面之前他们的运气就用光了。屠杀无力反击的人类更本用不到杰奎雅出手她把这种机会交给了那些想要向群鲨之父证明自己能力的年轻人。所以听到这场杀戮终于结束女猎手甚至有一种解脱感那不是基于同情只是单纯的不耐烦。
“很好我们继续巡逻。暴雨会让那些人类惊恐留心你的鲨鱼它们是比我们更资深的猎手。”杰奎雅随口说道在崇拜的目光中举起象征着身份的武器鲨齿部落特质的战争工具上带着永不熄灭的地心之火这对于可以在冰冷海水中感知热量的海妖们来说无异于明灯。可也正是因为这种武器会让具有热量感知能力的猎物逃走除了大规模的部族活动杰奎雅基本不会随身携带它。
鲨齿们迅速集结他们的眼中满是热诚虽然没能参加围攻女巫堡垒的行动让这些年轻的战士有些失落。但能追随着传奇一般的女猎手为群鲨寻找饵食这已经足够光荣了。杰奎雅点点头用海妖独特的身体结构感知海水的流向海流比之前激烈了很多这可能是某种预兆或许如费欧尼般博学的海妖能知道它意味着什么。费欧尼想到这个名字猎人的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她听说这个烈涛部族出身的家伙有着不俗的身手却甘愿成为一名学者这让信奉猎人之道的杰奎雅相当不屑。
“只有懦夫才需要用空泛的知识来说服自己真正的猎人只需要积累经验然后遵循本能的指引就会找到正确的道路。”这是鲨齿部落中世代流传的信条也是杰奎雅所信奉的准则。她相信自己离这句谚语中所说的真正的猎人已经不远了。就在这位猎人准备再度领队出发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一件之前被她忽略的事。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杰奎雅迅速冲过人群朝着尸骨飘落的地方游去她猛地冲出海面在其它海妖诧异的目光中落到之前被那些幸存者当做安全港的木板上。
雨滴击打在她的身上即使隔着鳞片女海妖也能感觉到每一滴雨水中的力量。不过现在她不是要考虑这个猎手用手在木板上抹了一把然后用手指揉搓起来。因为手指上一样有鳞片覆盖杰奎雅用了点时间才确认了一件事曾经浸泡在海水中又暴露在阳光下的东西上会有一层薄薄的盐粒。她在之前费欧尼研究的船只的甲板上也看到了同样的景象。所不同的是甲板上的盐粒有着明显的被踩踏的痕迹那不是海妖的脚印也就是说在太阳出来后那艘船上仍然有人行走过。而那片海水里却没有半点的血腥味。
“费欧尼你这个骗子!”意识到自己被费欧尼过于镇定的表现所戏耍的女猎手咬着牙在暴风雨中低吼着。她的自尊在欺骗中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咔嚓!”一道惊雷从漆黑的乌云中刺出消失在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