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夜晚其实并不会比白天宁静海浪涌动着在互相推动的同时不厌其烦的击打着黑箭号的船体。新手海员的第一课就是要学会在船上入睡这就和骑士必须学会在马上入眠是一个道理如果连休息都无法做到那又谈何工作呢。黑箭号上的水手都是经验颇丰之人他们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留下几名必要的留守人员后其他船员也就回到了甲板下的船舱里休息。即使三桅帆船已经比大部分船体大得多吊床仍然是大部分水手的休息场所。在整艘船上唯一的床榻被安放在船长室内。但今夜它却并不属于哈夫丹船长。
“作为一个四肢尽断的人来说你的精神不错。”这是哈夫丹在回到船长室中看到靠在床头的洛萨时说的第一句话。
“作为一个刚和女巫打完招呼并且苟且偷生的人来说您的精神也不错。”伯爵微笑着回答道船长室的隔音效果可不好虽然甲板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全部传到了他耳朵里可是凭声音猜个七七八八还是不难做到的。
“耳朵太灵可不是件好事小子。你的女伴怎么样了?”船长随意的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将上面摊开的海图折起来放到一边小心的点起灯罩里的蜡烛接着打开桌面上唯一的一本皮质书另外一只手在桌子的抽屉里翻找着炭笔。他这是要写航海日记这是每一个船长都必须做的事情。而这本航海日记往往也是后来人知道世界上曾经有这么一位船长的唯一线索。
洛萨在描写海上生活的书中得知了这种习惯不过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一位船长这么做。所以虽然四肢全都不能动他还是伸长了脖子希望更加清楚的看到哈夫丹的动作而在几番尝试无果后伯爵决定还是直接开口询问来的快一些“您能给我看看航海日记吗?”
“哈?”船长笑了一下转头看向洛萨露出满嘴的烂牙“当然可以等我死了之后你可以随便看。第一天上船吧小子这点规矩你都不懂?在船长下船以前他的航海日志和他的命可是一件东西。而比起我的命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身边的人比较好。”
“她没事。”洛萨说完这三个字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网虫的脸她真的没事吗?想起在水中看到的那个自称归宿的存在最后对自己说的话伯爵的心中开始萌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那是混杂着恐惧和喜悦以及更多难以分清的复杂的粘稠如蜜糖般的东西“她不会有事的。”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他用较轻的声音这么说道。
“好吧她没事。可是要我说你有事小子而且还是很大的事。四肢尽断你觉得这种人在失心湾会被拿来干什么?嗯?给我个理由让你继续活下去而不是把你扔进海里好让我有半个床位来睡觉。”船长潦草的记下几笔之后就将航海日志合上随手一推他把肩膀搭在椅背上眼睛看着灯罩里的烛光。在火光的映照下这个男人的身影被放大拉长映在墙壁上。
“我的斧头在哪?”洛萨突然问道。船长随手一指伯爵就看到了门边木桶里伸出的斧柄。看到愚者的正义并没有被冲走洛萨略微松了一口气“把它放到我手里三天后我就可以下地。到时候我就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哈夫丹挑了挑眉毛“我以为斧头只能拿来砍断手脚可从来没听过它还能治伤。”
“只在我手里有用。可能是因为这世上很少有跟我一样蠢的人了吧。”洛萨回答道他想起当初在溪谷城与恶魔作战时愚者的正义为他治疗了伤口的事情。既然那次可以那这次这柄战斧也不会令它的主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