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萨已经掉下去一段时间了。起司这么想着看了眼下方的黑暗。裂口里的时间和外界是不同步的这一点法师可以很肯定因为不论是从心跳还是其它生理信号提供的信息来推算时间现在都已经到了正午。可是他腰上的绳索什么动静都没有。不仅如此起司也很怀疑这根绳索是否还通向出口否则他拉动绳索时的信号以及洛萨跌入黑暗中时绳索的异状都早就应该引起上方的人的注意。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异常的正常。起司吸了口气他的眼神有些疲惫一方面是因为经历了昨晚的种种后即便是灰袍也没法保持精力充沛。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有些受够了和这些东西打交道这些超出所有知识和传说的东西这些不会被任何故事记载的东西。它们不值得被歌颂不值得被铭记甚至不值得被恐惧。它们毫无意义彻彻底底的毫无意义。
“我说的就是你们。你们注定不会被这个世界接受晴空下星空下乌云下甚至风暴里都不会有你们的名字!你们为什么就不明白这一点?这里这个世界不属于你们!”法师的怒吼看似是对着周围的黑暗可如果你拥有和起司一样的魔法视觉的话你会发现在黑暗中密密麻麻的遍布着一些东西它们攀附在裂口两边的峭壁上安静的承受着灰袍的斥责。
说承受斥责其实不对毕竟它们有的根本就没有听觉即使有也不会懂得人类或任何地上生物的语言所以起司的呵斥更像是无意义的噪音唯一的作用大概就和动物警告意味的吼叫差不多。
大吼之后的法师重新冷静下来。这不是他第一次对周围的东西吼叫可经过这次他基本已经肯定不论他怎么吼叫那些墙壁上的都不会对他有所反应。它们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可它们不是雕塑起司深知这一点那些东西不论它们是什么它们都是他厌恶的那种存在那种如他所说不该出现的存在。那么它们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法师有两种猜测。
第一种就是它们制造了这个裂口。如果裂口的出现是因为它们的话那么它们会在这里就理所当然也因此这些家伙和那诡异绳结之间的关系也就顺理成章。这是最容易推理出的结果将目前所有的情报串联在一起得到这个结果几乎是水到渠成。前提是现在起司他们所掌握的情报都是正确的而且都是真相拼图中最主要的那几块的话。
曾经在苍狮的经历让法师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面对一个问题或置身于某个事件中时不要那么着急的就跟着它所展现出的纹理脉络前进而是应该试着从更远或者说更宏观的角度来思考整个问题的全貌。这样很多弯路都可以避免很多困惑也可以消解。以这种方法来说的话法师目前知道的东西太少了。他所看到的听到的都只是些碎片性的内容将它们生硬的拼接在一起也没法拼凑出整个问题的大概形状就好像是盲人摸象一样每个角度诠释出的结果都截然不同。
而起司现在摸到的大象让他觉得这些东西并不是裂口出现的罪魁祸首。它们更像是本来就住在幽邃地底的存在因为这个裂口才开始想要向上移动。至于现在停止移动的理由很可能是因为裂口外的阳光亦或者是因为它们无处可去。他被和它们关在了同一个牢笼里洛萨则很可能是因为不满足这个牢笼的某些条件被移除了出去否则没有理由伯爵的绳索会断他的却到现在还完好无损。
在有了对目前处境大致的猜测后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他该怎么做?起司和洛萨的区别就在于后者会因为受不了裂口中的氛围而选择沿着绳索快速离开。前者则具有在未知环境中较为冷静思考的能力。只不过很多时候谁也说不清这两种反应那个更正确就是了。因为有的时候稍纵即逝的机会在犹豫和谋算中就已经消失无踪。
不过并不是所有局都有出路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沿着出口走出迷宫。起司学习的东西让他明白这世上的墙壁其实大多不是看上去的样子。所有他没有打算顺着绳索向上他掏出腰间的匕首将刀刃抵在了绳索上。再次深吸一口气法师缓缓的开始割开将他维持在此的绳索。“维系的纽带在不经意间就会变成绞刑台上的吊绳所谓的希望和出路才是最容易被设下陷阱的地方。”
下坠的感觉对起司来说并不陌生他在前不久才经历过一次类似的经历区别只是现在他的下方是无底的深渊而不是冻结了不知多少年的冰雪。有人说下坠和飞行很像法师并不这么认为。那些人把飞行和下坠当成是摆脱脚下的大地的方式他们把大地当成是束缚。可这世上的束缚又何止大地?飞行需要速度需要风需要双翼这哪里称得上是自由?至于下坠那种不论离开地面多高都要被无形的力量拉回土地上的感觉难道不是对束缚最完美的诠释吗?当你纵身跃下的时候你的腰上就被绑上了一根绳子绳子的下端连着的是一颗名为世界的铅球它会拉着你不断向下直到…
“嘶!”腰部传来的痛感让起司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来减缓将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一处。于是他很顺利的抓住了向上延伸的草绳。草绳上没有处理干净的毛刺让他的手掌被轻微的刺痛。绳索在向上移动。
“喂!听得见吗!”能听得懂的语言也从上方传来。
法师抬起头上方是一掌可以遮蔽的天空可正午的阳光刚好从那一掌的天空里射下来照在他的脸上。再看向四周峭壁上哪里有什么影子。他回来了从牢笼中逃了出来。但这里只有一根绳索。在寻找了段时间后起司才发现他的斜上方有一根草绳正慢慢的晃动着草绳的下端绑着一根黑色的长杆长杆上绕着其它绳索并且在长杆的一端绑成了一个中空的绳结。
绳结晃动着像是一具被绞死后挂起来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