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肉煮的味道可真不错!老板有什么秘方吗?”吃的开心的巴图自来熟的和摊子的主人攀谈起来这倒不是他有意想要从对方口中套出些什么。只是久疏于人群的猎人们本来就不懂得与人交际的进退尺度所以要么孤僻沉默要么豪爽耿直巴图就属于后者他的言行基本和他长翅膀的朋友一样真诚也正因如此他才能收获来自人类之外的生物的认可。
“嘿!你算是问对人了!我跟你说我们家的这锅汤虽然每天都会加水稀释可是汤头却是从我爷爷那代就传下来的。这锅里的汤每天都吸收骨肉的精华三代人一日未停就算不放肉进去那味道都和最浓的肉汁一个样!…”没有店家不夸自己产品的饭菜如此器具亦然就是砍柴火的樵夫也得吹嘘自己劈柴的手法多么的利落风干的柴火烧起来怎样耐烧又易燃。这些话里自然有为了商业考量而夸大的成分比如这一锅汤是不是真的熬了那么久就没第二个人能说清楚。不过同理既然是为了商业考量那话里也必然有一大部分是真实的甚至剩下的那些夸大中很可能也有一部分是真实的只是那个真实是店主自认的真实于他人来说也许并非如此。
等几人吃完了东西重新走在集市里的时候巴图和阿塔的情绪都有了明显的上扬连日的压抑在美食的慰藉后得以舒缓。他们很快就在新奇的草原集市上被各种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像两只蝴蝶一样在人群里翻飞。只不过在早上热闹的市集里也会有人对商品和美食不为所动他们的表情平和甚至有些冷漠耳边的叫卖和眼前的色彩都没法让他们开怀。
在穿过一间卖纱巾的店铺后洛萨把握住了四下没人的时机对走在他身边的努伊萨轻声说到“刚才那些人提到了狼主的孩子们还提到了火唤。火唤是什么?某种继承制度吗?”
狼主之女的身体明显僵硬了片刻她转头看了眼伯爵但是没法从这个外乡人的脸上看到任何的东西。这个人还有那个披着灰袍的巫师他们到草原上来的目的不明对于他们正遭遇的威胁也所谈甚少。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是变数不可测的野火忽然吹偏了弓矢的疾风。虽然被这些人救了一命但努伊萨并不认为她应该完全的相信他们可一味的戒备反而会让人起疑。
“火唤是一种仪式用你们的话说类似于占卜。不过我们部族的守护灵是火灵所以占卜的对象也是问火。”
“用占卜来决定财产的继承?这有点太儿戏了吧。”洛萨轻微的皱起眉头他听说过在一些信仰气氛浓重的国家确实会以类似的方式来敲定继承人的人选或其他大事。但草原和独子继承制的国家并不相同狼主的孩子们没法从他们的父亲那里直接继承狼主的名号那是必须建立在实际功勋上才能得到的称呼因此在这里并没有所谓的继承人问题有的只有从死者的手中进行财产分割。
“这也是我感到困惑的地方。”努伊萨叹了口气餐桌上她所偷听到的和洛萨并没有区别而她现在对这个消息的忧虑更比伯爵复杂“在我的父亲身体开始衰弱后他就有意识的将自己的牲畜分成不同的部分交给我们打理。这在传统里是一种暗示当他死后他的牛羊在谁的羊圈牛栏里它们就由谁继承。因此我以为我们的问题不会出现在这方面他们本该更集中于族人的忠诚和草场的划分才对。”
洛萨的目光偏了一下他想看看努伊萨脸上的表情希望从中看出她到底是在因为事态的发展脱离了她的预料担心还是对于她兄弟姐妹间现在糟糕的关系不快又或者她是在想一些其它的东西。这复杂的分析紧靠一眼自然是没法分辨不过对于努伊萨提到的问题他倒是有些见解“这不难理解。或许在你们父亲眼里他已经对所有财富做出了最好的分配。可实际上谁都觉得自己得到的太少。”
“不过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黑山伯爵不认为什么事都可以简单的用人的贪欲来作为结案陈词如果他是一个强调道德的迂腐骑士那他确实可以这么做。不过这样的结果除了让这世间千般万种的问题都归于人本身就具有的罪恶外并无其他益处。道德批判并不是错误的只是大多时候它没法解决实际问题会让已经继承了部分遗产的继承人们掀起可能会让自己已经到手的东西不翼而飞的行为其背后肯定有着某种动机。而最有可能具有这种动机的人往往是这件事发生后最大的受益者。
“当然不简单。火唤的仪式不是任何一个子嗣可以插手的作为众灵之中最强大的神灵之一火灵的意志不容任何修改和变通。”在说到火灵的时候狼主之女的语气里有着几分颤抖听得出来相比其他的部族对自己守护灵的热爱她更多的是畏惧“还记得那个身份牌吗?你猜猜我的父亲和部族里的其他男人是怎么鉴别自己孩子的。他们会把自己的血滴进盆里铺满盆底然后在里面加上羊羔的油脂点出来的火焰不会伤害他的血亲。”
她说着拉其自己右臂的衣物露出右大臂上方一片拳头大小的丑陋疤痕“只是不会烧死他们而已火灵会根据自己的喜好给每一个从火中经过的孩子留下印记。我的兄弟姐妹每个人身上都有着相似的伤疤它是身份的证明也是我们必须背负的诅咒我们从出生起就被献给了火灵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没有商榷的余地。要么顺从火焰要么化为灰烬。一向如此。”
“那由谁来主持这个火唤的仪式?谁有资格和能力与这么暴躁的存在沟通?”
“只有一个人。我们部族真正的萨满唯一的萨满。可他从来不会支持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