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根本没看清楚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扑倒的。他只觉得身上一阵刺痛紧接着身躯就不受控制的朝后方摔倒与此同时刺痛也变成了更加剧烈的疼痛同时从身上的多个地方传来。他很快意识到将他扑倒的恐怕并不是一个个体除非那东西长着很多张嘴。
洛萨的判断没错在他身上疯狂撕扯着他的铠甲以及露出铠甲的皮肉的确实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一群看起来像是猴子却没有毛发的诡异生物。这些小怪物也就五六岁的孩童那么高手臂却像是生活在树梢上的猴子般细长它们的皮肤上没有毛发漆黑一片只有两只眼睛呈现出全然一片的白色这是一群小鬼。所谓小鬼其实并不是个明确的称呼毕竟这世上不是谁都像灰袍们那样迫切的想要给所有事物都定下一个独特的名称。
小鬼是一种泛指在不同的地区小鬼的含义自然不同。不过这种矮小的鬼怪在大部分地区都会和死婴或早产儿有关草原上也不例外。因为习俗的关系在草原上对待畸形儿死胎以及其它具有先天疾病的婴儿的做法都是遗弃。这不怪那些可怜孩子的父母狠心实在是部族没有额外的资源来维持这些小生命的存在。而在遗弃这些婴儿的时候鲜少有父母能狠下心将他们杀死多半都是将其抛弃就不敢再回头。
这些弃婴当然绝大部分都沦为了草原猎食者的食物这也是他们被遗弃的初衷来时不全就早日回归大地以期下次造化。然而就和大部分这类鬼怪出现的原因类似这世上总有小概率事件如果弃婴没有在短时间内被野兽吃掉他们就会有时间来感受自己的生命。这是件残忍的事情要一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生命去感受这个世界对于生命来说最痛苦的那一面无助孤单饥饿茫然。问题就从这里开始。
世界上总有些肮脏的东西邪魔就是从那些东西里滋生出来的。被遗弃的婴儿自然无力成为邪魔例如洛萨曾经在失心湾遇到的海鳗邪魔是不知道多少年才孕育出的可怖存在弃婴没有这样的时间。可当这些可怜的孩子抱着痛苦死去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就成为了某种吸引物那些被吸引而来的东西来历不明目的不明可它们从不放过这种机会。人死之后他们的身体仍然会持续一段时间的活力指甲头发都会生长。而被莫名之物占据的弃婴也是如此他们稚嫩的躯体变成了温床被体内的东西借由残存的生命力扭曲成这般模样。所幸婴孩的生命力有限只变为小鬼。
饶是如此小鬼仍然十分危险可能是出于临死时的孤独这些小家伙会自发的在草原上寻找或制造同类许多部族都有传说那些漆黑的小怪物会偷走刚出生的婴儿并将他们变成相同的模样。当小鬼有了数量它们的可怕之处也就显现出来。单个小鬼正面作战是无法打赢一个成年人的虽然它们的爪牙上带有毒素但毒素的剂量太小最多也就是让人生一场病。可复数的小鬼就不同了。
洛萨能感觉到伤口附近的痛感在转化为更糟糕的感觉他对于毒素入侵身体的情况并不陌生。可他现在没办法及时将毒素排出身体因为他身上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曾经有一名吸血鬼差点被鼠群啃食殆尽伯爵一度将其当成笑话。现在他觉得自己可以体会这种被淹没的无奈了。甩不脱挣不开打掉一个就有两个挂上来。洛萨无奈的放弃了抵抗双手护在面前不让敌人碰到脖子和头部的要害。
其实伯爵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他身上的皮甲以及皮甲里的链甲都有效的保护了他的身体单靠小鬼的爪牙要撕开这些护甲是件费时的工作只要这时有人能帮他将身上的小鬼驱赶掉让洛萨重新站起来事情就会好办很多。可惜离他最近本应承担这个责任的巴图现在自顾不暇。
被压在下面的洛萨看不见站在一旁的驯鹰人却看的清楚那些小鬼并非完全由着本性行事它们的脖子上无一例外的都戴着金属制成的项圈项圈的后面连着皮革制成的绳子。此时那些绳子被放开它们才像野狗般扑倒了伯爵。而原本牵着这些绳子的手现在已经握着弓弦。
那是一匹半人马。不同于曾经作为狼主信使的半人马现在站在不远处冷冷瞧着巴图的人马身上没有穿任何衣物取而代之的是他作为人类部分腰间挂着的一串干瘪的人头和他脖子上用人类的手指、耳朵等器官穿成的项链。这人马的身上刺满了带有亵渎意味的刺青就连手中的弓都是由人类的脊椎骨制成。巴图听说过这样的人马他们是草原上最邪恶野蛮的群落他们将人类视为猎物和食物钻研着众灵所不容的巫术。
“嘻!”食人族人马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露出两排经过打磨尖锐无比的牙齿。他从上到下从头到脚一举一动都让巴图觉得恶心。
没什么好说的猎人举起猎弓直指目标的咽喉。可那亵渎的人马只是更加夸张的咧开他的大嘴从里面伸出分叉的舌头他的舌头像蛇一般颤抖发出莎莎的声音。巴图的双手立刻僵硬起来他的每一个关节好像都变成了石头任凭他怎么努力想要射出手中的箭矢却纹丝不动。肉眼可见的暗紫色血管从他的手背上浮现并如活了一样朝他的手臂蔓延。巴图感到了恐惧但他仍然强迫着自己直视着对手的眼睛。
脊椎制成的弓缓慢的抬起架在上面的是用人骨制成的箭毒箭。人马族都是神射手这件事哪怕是落在食人族身上也是如此人骨制成的短箭没有破空的声音只在空中留下一道白光便打入了巴图的腹部。腹部不是要害因为射的就不是要害。他要他缓慢的痛苦的充满恐惧的死。比起迅速杀死猎物这半人半马的怪物更期待看到目标死前那扭曲丑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