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谢老太爷:“阿姐嫁妆本就是我们谢家的东西却被苏明航送了人情孙儿这么一闹一来一回间旁人承的就是谢家的情。只要六郎登门讨要嫁妆的人家并非是收贿而是苏明航以正经名头送出去的谢家都不会得罪人得罪人的是苏家!最多……也就是孙儿落一个轻狂的名声但能让大伯以此与同僚拉进情分这划算得很!”
到此时谢老太爷对谢云初……已不是震撼两个字可以描述了。
慧智近妖啊!
六郎这是在局中连人心都谋算了进去。
谢老太爷定定看了谢云初好一会儿才垂眸翻看手中的账本。
翻看账本的谢老爷子心里乱的很皱纹枯槁的手似乎也轻微抖着他已经许多年都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并非心疼这些财物而是因谢云初带给了他……远超出了他对谢氏小辈所能想象的最大期望让他震惊又激动已无法自持。
刚刚才见过他长姐这会儿雯蔓的账本就送来了。
账本墨迹未干……还有抹蹭的痕迹许是因为太着急字迹很是潦草但确实是谢雯蔓的字迹。
这说明刚才在落霞亭六郎便已经盘算好了全局他明白在汴京城将苏明航和他长姐的事情闹大才是关窍早早便这账本算计进去了。
如此短的时间便能将布局和人心谋划的如此详尽。
在环环相扣的局中避开两党乱流为谢氏争得最大利益。
这让明明身在永嘉的谢老太爷有了身处朝堂的惊心动魄之感难抑心中激荡之情。
最难得的是六郎愿为全族荣辱舍自己的名声甘当垫脚石……助他大伯与同僚关系更进一步。
谢老太爷合了账本抬眼看向跪的稳如泰山表情无任何波澜的谢云初示意谢二爷扶起谢云初:“把六郎扶起来坐这孩子身子本就弱。”
“多谢祖父。”
谢二爷回神正要伸手去扶谢云初却见谢云初已经扶着身旁椅子艰难站了起来他注视着刻意避开他的女儿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
“六郎你当真愿意为了你大伯舍自己的名声?”谢老太爷手中攥着账本问。
刚刚坐下的谢云初又扶着坐椅扶手站起身来她忍着膝盖的疼痛和双腿的酸软慢吞吞朝着谢老太爷长揖一礼……
“孙儿这身子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死前能为谢氏和阿姐做些事情很是高兴!只是母亲生我一场六郎没有什么能报答母亲的母亲慈母心肠为六郎的身体操碎了心恳请祖父……在六郎死前暂时不要将庶兄记在母亲名下六郎不想让母亲觉着……家中已经认定了六郎活不长久难过伤神。”
谢老太爷听到谢云初提起“死”这个字手心一紧看着谢云初的目光越发柔和忙摆手示意她坐下。
“你年纪小小不要说这种丧气话那些大夫都说你活不过十二岁如今……不也挺过来了?”谢老太爷低声安抚着谢云初“你母亲关心你的身子祖父一样关心你的这一次你跟着祖父去汴京也好汴京到底是京城大夫们也是卧虎藏龙到时候让你大伯请太医给你瞧瞧!”
谢老太爷随手将账本搁在一旁端起茶杯来慢条斯理道:“昨日苏伯爷以强权相欺我这个老头子受不住……气病了今日就不去书院了!让人收拾东西明日一早便出发前往汴京。”
“父亲明日出发是否太着急?”谢二爷忙道。
谢老太爷摇头:“多少人盯着吏部尚书的位置虽说距离吏部尚书致仕还有一段时间但以往都是提前先定下来两人还要做公文交接宜早不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