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吕尚静终于唤出两行眼泪落了下来。
两人就这隔着篱笆相望日思夜想过相聚风光或者羞惭委屈或者恼恨实际都抵不过生活消磨这真实见了千言万语只化木然:“回来了?”
“回来了。”吕尚静推开门见她蹲下身捡拾着豆子就沉默进去帮忙。
这时近在咫尺就见得妻子曾经容颜早被消磨了美丽怅然叹息:“是我对不起你们。”
吕曹氏手上微滞再张口声音已是沙哑:“都别说了能回来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豆子落在簸箕里的声音一粒一粒一粒……
孩童机灵驱赶了啄食的鸡这豆子可是不错的食物自己都吃不了多少见这就是疑惑:“娘?他是谁?”
对于儿子这问吕曹氏却不能不答:“这是你爹。”
“爹?他不是在外面作着官不要我们了么?”孩童狐疑望着陌生人乌黑大眼睛眨了眨笃定说:“我觉着不象。”
吕尚静尴尬惭愧无以应对。
“噗——”吕曹氏瞧着笑出了泪花声音哽咽:“别犟了快叫啊!”
孩童终究不善掩饰哼了一声倔强扭头不认噔噔噔跑进了房间。
“这孩子!”吕曹氏蹙眉轻斥一声尽量收敛着情绪。
不防一只手摸在脸上吕曹氏警觉着本能要跳起来却又被按着这时回过神来是丈夫粗糙的手才觉自己脸上不知何时满是泪水。
木然任他抹着泪水听着喃喃道歉恍惚紧拥着千万种情绪涌上她心头再压不住地喷薄作哭声:“你还知道回来!你还敢回来!你……”
吕尚静紧紧抱着她听这凄切哀声面色惨然只能重复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对……”
夜灯亮起小村里激起波澜简陋家中来了许多人都是喜闻吕尚静回来的亲长近邻念着吕曹氏平日往来相助现男主人经年甫归这时就自带上肉蔬聚得洗尘宴会。
吕尚静何等心思的人这半牛车的货物就是为这个准备不多不少按着辈分亲疏送上相应各种礼物亲长自是受得邻居朋友就纷纷夸赞着:“吕相公真是在外出息了。”
“吕娘子没有白等。”
“就说这家是有富贵之相这孩子又是聪明懂事以后定也是能高中的。”
诸此类不要钱好话送上一时喧嚣热闹吕尚静应酬自如吕曹氏只是温婉笑着白日间倔强的儿子也是乖巧不含糊喊着爹爹。
直到送去最后一位叔伯院里静悄悄下来吕曹氏忙活着收拾残宴吕尚静耐心应对儿子的种种刁难问题。
过得一会儿就是要歇息时吕曹氏在丈夫暗示下哄了儿子先睡下。
吕尚静紧闭房门取出行囊只一展开就露出了二十两雪白细丝银子又取出了银票郑重交在妻子手上:“虽没能考取秀才但堪磨些才具前几日承贵人相助以三百两作聘客卿辞丁员外时又得三十两年金礼物花得一些剩余全留给你打理。”
这时瞧着妻子怔怔她年过三十余这时在灯下看着还是颦眉秀目笑靥可人隐隐带着当年风韵。
吕尚静就忆起才华初显一举中得童生有曹老秀才看重嫁了女儿给自己。
吕曹氏教养得品质本是懂得掌管这些程度的银钱维持书香之家的体面却多年跟着丈夫受苦尤其老丈人去世后断了母家接济就更困窘已是十年没有看见这样多银子了一时很不适应。
这时怔怔着有些意外喃喃着:“为何有这样多……夫君莫要受了人欺骗或者做得犯禁之事?”
作妻子岂不知道一年十五两消费寄回家里十两别的五两银子就要用一年幸亏丁家还管饭这一转眼七八年撑下来了。
这明眸关切望来吕尚静有些心酸又有些欣慰说着:“你夫君气运不行看人本事还有一点也是奉公守法之人这点夫人难道不知?”
又柔声说着:“有这些钱夫人就不必这样操劳注意滋补身子儿子也到开蒙时你多教些送他上学堂准备科举。”
“是原本家里存着三十五两银子是你历年寄回来存着现在有着这些就宽裕了可以买些田。”吕曹氏说着。
这才接过元宝细细看了摸了又仔细揣摩着三张百两银票用红布细心包裹起来藏在嫁妆箱底想了想取出了些碎银预备用度再小心翼翼锁好……这小心谨慎举动无形中就有一种安全气氛充实这家中温馨滋润着两人心境。
她拿着钥匙贴身藏好回转身脸色微微一红低着头问:“你还要出去么?”
吕尚静刚要回答瞧着她忐忑时下意识蹭着莲鞋的习惯依稀少女时情态本来憔悴遮掩这时焕然了容光又丰腴身子呈现着未见的美丽不由看得一呆下意识拥她在怀换了委婉说法:“这些时日自是待在家中陪你。”
吕曹氏这时失了聪慧只应着:“好……哎夫君怎么——”
却被压在了床上下一刻这灯就被吹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