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能听到他们说“冲出去”云云
忽然。
有东西从身后的山崖上落下弥漫着烟气。
马德喜大骇转身就跑夜色中也不顾方向。
“嘭!”
身后又爆炸开来人马悲鸣
跑了好一会当前方越来越亮马德喜心肝一颤迅速停下脚步。
又是一声巨响惨叫声一片。
马德喜吓得马上趴在地上只觉铁片飞射还有人不停踩在他身上。
之后有什么东西滚过来。
他小心翼翼抬头一看却见是一个被炮弹打碎了的同袍的头颅
“啊!”
马德喜再次转身狂跑。
脚底下是撒落了一地的口粮
四更天。
李瑕醒来吩咐高年丰、搂虎去睡拿起一块馍嚼着往大炮所在的方向走去。
陆秀夫连忙跟过去却不敢再开腔。
“怎么不睡?”李瑕吃了馍拍了拍手。
陆秀夫道:“睡不着。”
“太吵了?”李瑕抬起望筒道:“多打几次仗就习惯了。”
“是。”陆秀夫欲言又止。
“放心我没有嫌你啰嗦。”李瑕道:“全军当中唯有你往后能帮我坐镇。”
陆秀夫受宠若惊这才问道:“夜里高统领带人去偷袭了把敌军炸过来搂统领又杀了不少人。”
“是啊。”
“敌军伤亡已过三成且破了胆。只需再困他们一日便可投降何必再多杀伤呢?”
“我还没看到聪明人。”李瑕道。
陆秀夫不由有些疑惑。
“换位想。”李瑕道“换位想你在山下你会怎么做?”
陆秀夫沉默下来皱眉思考着。
此时正是黎明将来之机夜最深。
忽然。
“拿望筒看那里。”
陆秀夫随着李瑕看去只见山坳那边有兵马突然窜出来猛向西冲去。
“四百人左右。”李瑕道“很厉害这时候还能收拢四百人。”
“节帅如何知晓?”
“听马蹄。”李瑕道:“打了旗号是谁?”
此时那支兵马才冲到砲车能攻到的范围前方全是还在燃烧的石脂火焰。
陆秀夫眯着眼喃喃道:“巩昌左翼都总领”
“汪佐臣。”
“他之前藏在哪里?”陆秀夫很是不解道:“高统领分明偷袭过一次。”
“故而说他很有耐心一直按兵不动大炮准备。”
李瑕吩咐妥当方才笑了笑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汪佐臣一直在人让消耗直到认为我们用尽了炮火、木石这才逃命。”
陆秀夫用望筒看去只见汪佐臣这一支人马已纵马狂冲踏过一具具尸体。
李瑕道:“但没有我们的准备能打三天三夜。”
“轰!”
炮弹激射而出。
人仰马翻一片狼藉。
火光中已不见了汪佐臣。
只有砲车再次抛下震天雷。
“嘭!嘭!嘭”
惨叫声一直持续到天明。
隐隐的有喊声从山下传来一开始让人听不清楚之后渐渐地汇聚成了齐声大喊
天光大亮。
茅乙儿在阳平关城头上站了一夜终于看到远处狂奔而来的人。
他抬起手喊道:“砲石准备!”
许久远远传来的却是哭声。
茅乙儿拿起望筒望了良久再次下令道:“把胡勒根喊来。”
很快披甲待命了许久的胡勒根跑到城头。
“茅茅统制我可没睡”
“喊话!”
胡勒根转头看去望着前方的情形一时也是呆愣在那儿
对于胡勒根而言一个好好的蒙古人被宋人俘虏了肯定是不愿意的。
只能说是被李瑕吓到了没得办法。
倒不是因为种族而是心中始终依旧认为大蒙古国更强。
这些年他亲眼看着李瑕从县尉做到蜀帅这种情绪消了不少但依旧还有。没有回头路罢了。
不过就在这一两年许多事也渐渐开始不一样了。
先是蒙哥汗死在了钓鱼城李瑕做的。
又听说两位宗王为了争汗位打得你死我活。
胡勒根已隐隐起了个念头像现在这样跟着李瑕好像也很不错。
除了偶尔还是会想念草原并没有什么不好。
直到此时他站在阳平关的城关上越来越多的族人正在向他狂奔而来大哭着嚎叫着。
换作是四五年前胡勒根想像不到蒙古勇士们会成这个样子。
被俘虏被驱赶而来被伏击成这个样子。
连盔甲都没有武器也掉了大喊着饶命。
胡勒根都觉得有些丢人
“嘭!”
一个震天雷被茅乙儿点燃用手抛开。
“投降者放下武器解下盔甲!双手举高蹲到城墙下!敢带刀近前者杀无赦!”
很快阳平关士卒齐声大喊起来。
胡勒根这才回过神来待他们喊完汉话不停挥起手用蒙古语大喊起来。
“布扎握格喝!布扎握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