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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曲江流饮(下)(1 / 2)


王昌龄就是这样脾气有点象孩子心中有气藏不住可转眼他便忘了忙拉过李清的手给白袍男子笑呵呵介绍:“青莲他就是今天长安城人人在议论的李都督我大唐最年轻的三品官当然那些生在皇室中的金玉之人不算。”

李清唬了一跳忙低声埋怨王昌龄道:“我不是说不要泄露我的身份吗?你怎么忘了。”

王昌龄老眼眨了眨摸了摸后脑勺尴尬笑道:“我一时生你的气倒忘了。”

李清却已经不在意他的道歉他忽然反应过来怔怔地盯着那白袍男子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王昌龄叫他青莲那他就是李白了后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伟大诗人李白尽管李清来唐已经四年他早就已经溶于这个时代对无数的唐代名人他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刚才见到岑参他连招呼都懒得去打一个可就是这个‘李白’二字竟让他的心中产生了强烈的震撼正是那一篇篇脍炙人口的不朽诗篇将他高高地推到天际几近神话。

此人正是李白。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祖籍陇西成纪人(今天水)隋末其祖迁到西域碎叶城(今中亚)李白便出生在那里五岁全家迁回蜀中二十岁时李白开始游历天下并四处求仕渴望登上高位以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但屡屡碰壁虽然已名满天下但至今依然一职未得他已年届中年这次进京便想再孤注一掷以实现人生最大的理想:齐家、治国、平天下。

他刚从齐鲁归来王昌龄的这个酒会其实也就是为他接风他见李清有些恍惚便拱拱手沉声道:“李都督在南诏为国立功不贪图长安繁华却又主动去西域戍边这才是我大唐的热血男儿在下李白绵州彰明县人算起来也是李都督的乡党。”

李清的心已经平静下来也淡淡向李白道:“青莲居士名满天下若说不景仰那是矫情”

对于李白李清崇拜的只是他的诗他的诗‘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可谓达到文学艺术的顶点但对他的人品却并不如对杜甫那般景仰他一方面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可转身又道‘生不用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

他一方面说‘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可永王李麟造反一纸相招他便从庐山隐居处热血奔来甘为驱使。

他才高性狂酒后戏耍高力士诗讽贵妃杨玉环可被李隆基赐金遣返后他又抑郁十年或许是他不满翰林学士的虚职或许是他不满无才学者位居高位但治国岂能用诗来为之民生之事烦琐细小他又怎静得下心来;政治斗争残酷诡异又岂是他浪漫情怀所能逢源。

他的人品应该不是卑下而是才高者的寂寞而是无人理解的痛苦而是对平生不得志的激愤他一生都在矛盾和茫然中度过正如他本人诗中所言:‘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李清虽曾是现代人但他已入唐多年已融入那个时代已位居高位他倾慕李白而李白又何尝不倾慕他。

他见王昌龄一连焦急便笑了笑又对李白道:“既然青莲居士有心换个地方那李清恭敬不如从命。”

王昌龄大喜连声道:“那我现在就去给你那管家说说!”

他刚走两步两辆马车从侧面驰来当先一辆仿佛害怕迟到一般车速迅捷停车已经来不及王昌龄后退也来不及眼看就要撞上李清几乎是出于本能眼疾手快一把将王昌龄拽了回来“当心!”劲风扑面而过将脸刮得生疼。

李清脸一沉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进了杏园还这般撞了人岂不是王昌龄的责任。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后面一辆也在十步之外停下两辆马车的车门几乎是同时打开面前一辆下来一个年轻男子年纪和李清相仿身材不高他头戴介帻身着淡绿丝布交绫罗袍腰束银带是个六品官再看脸上面色惨白显得体质有些瘦弱但目光却明显带着一丝傲慢。

他看了看王昌龄嘴角轻微一撇干笑一声道:“我说是谁竟想以身拦我马车原来是王江宁当真是老当益壮哈哈!”

王昌龄见到他脸上也流露出一丝鄙视去年此人还叫他前辈这中了状元当了官便换了称呼据说此人是李林甫的红人官拜从六品秘书郎自己并未邀请他倒自己跑来了‘呸!还穿官服来一个从六品有什么了不起老夫的朋友还是从三品呢!也没象你那么张狂。’

王昌龄回头向李清望去却见他满脸惊讶盯着黑暗处顺他目光望去王昌龄呆了一下他虽不好色但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一种惊艳之感。

只见暮色中渐渐现出一袭素白长裙在月光她不作任何修饰也没有任何化妆仿佛刚从月间飘落下来的仙子她的脸庞呈透明的晶白色两汪深潭般的眼眸里眼珠宛如千年寒玉冰冷而透射人心可就在她看见李清的一刹那寒玉又变成了七彩宝石射出炽热而绚丽的光芒本象岩石般刚硬的双唇忽然变得轻柔而丰满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嘴唇只动了动一个字也没有能说出来。

不用再多说读者们都知道她是谁李惊雁在万般悲愁下答应了大哥的请求陪赵岳来参加曲江流饮虽然后来她也后悔但出于礼节她还是来了但万万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李清她惊喜交集一时间忘了周围的一切。

“郡主你没有事情吧!”

谦恭的问候声将她惊醒她看见一个让她厌恶的人正站在身旁李惊雁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不想和他并肩而立。

赵岳的脸刷地变成惨白色猛地一回头恶狠狠地盯着李清太明显了郡主看见到此人竟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究竟是谁?

此刻李清的心中却冒出一股酸意他没想到李惊雁竟然会陪另一个男人来在李清看来这就是约会而且这个人他听说过的去年的新科状元才学极好连岑参也在他之下但他是相国党人他觉得自己有义务立刻就告诉李惊雁他父亲是中间派她切不可和相国党人来往。

最后好容易将自己劝相信了让她去跟赵岳约会吧!自己并不喜欢她吃什么劳什子醋多管人家闲事?全是帘儿和小雨不好开玩笑开得自己心里有了鬼自己已经结过婚了怎么可能再娶她再说都是姓李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话虽这样说可见赵岳朝她走去心中实在止不住那股儿酸涩他忽然恨起李惊雁来她怎么能答应跟别的男人单独出来而且还是晚上。

“你是什么人?”

赵岳眼光斜视李清口气傲慢他职位低微还上不得朝堂并不认识李清。

李清却不睬他只对王昌龄道:“玉壶兄不是要去换地方吗?我陪你去好了。”

此时李白负手站在几步外笑吟吟地望着这几个年轻人仿佛站在云端里悠悠哉哉看撕杀一般王昌龄却一把抓住李清的胳膊将他拖了回来他是过来人中间的微妙一看便知更何况李惊雁见到李清时的表情变化就算瞎子也看得出来他才不管李清想什么他是李清的朋友更是他的大哥既然郡主对自己的小兄弟有意那又岂能便宜了赵岳。

赵岳碰了个钉子心中恼怒只得将李清的相貌牢记在心中返身对李惊雁低声道:“郡主别理他们咱们到别处去。”

李惊雁却没有动她目光低垂坚定地摇了摇头“对不起赵公子我身体不好我要回家了。”

“郡主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参加我们的诗会吧!”

杜甫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他身上衣服已经焕然一新当真的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虽然身子还是有些单薄但神采奕奕笑容里充满了喜悦和自信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人高适、岑参也在其中。

李惊雁忽然抬头凝视着李清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勇气、充满了期盼所有的羞涩和胆怯都在这一刻通通消失了她决然、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问道:“公子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她的眼睛已渐渐闪现出泪光李清心中突然有些感动这份情感的直白对拥有特殊身份的她又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在阆中酒楼那惊鸿一瞥白云仙子裙琚轻旋他记忆曾经模糊可此时此刻又清清楚楚地重新回到他的脑海里。

这一瞬间李清刚刚对她生出的一丝怨恨仿佛夜雾见了朝阳消散怠尽一种男人特有的自豪充溢在他胸膛他微微一笑向她点了点头。

李清的点头俨如浓烈的春意立刻将李惊雁脸上、眼中的冷意驱逐得干干净净她仿佛是童话中被施了魔法的冰女而李清的微笑就是解除这魔法的咒语也就从这一刻起大唐冷郡主便从此消失了。

“郡主、你。。。。。”

赵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霍地回头盯着李清如果还能有一个词能形容他此时眼神那就是‘仇恨!’

“你到底是谁!敢不敢报上你的名字。”

“我若是你就不会自取其辱人家是堂堂的州刺史豆卢军都督你算什么!”

众人闪出了一条路一名六十多岁的男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步而来虽没有说过话李清却认识他前左相、知政事李适之现被封为太子少保的闲职张九龄死后他便是大唐文坛领袖在文人中享崇高的地位他是岑参专程请来的贵宾他的到来无疑为今晚的诗会画上了浓重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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