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急了。
情急之下,派出军官,警告和惩处诋毁长史之人。
但这一举动,却更加引得百姓的反弹。
他们虽然嘴上敢怒不敢言,但心底却是无比愤懑。
于是,无数曾被视作珍宝的天福锦囊,随意地出现在街头巷尾,被无数鞋脚踩踏,污秽不堪!
香火,几近枯竭。
第十日,夜。
静谧的城南街巷。
书生,商人家眷,还有一些不忿的百姓,涌上街头。
他们手持小锤,在万籁俱寂之下,赤红着双眼,一锤又一锤砸向已经无比黯淡的金身。
宣泄愤怒,发泄不满。
远处酒楼,阁楼之上灯火通明。
江南四人站在窗口,借着月光,望着这一幕。
黑鹰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目有不解。
他心头疑惑,为何前几天还万民供奉的金身,如今却成了过街老鼠。
“江绣衣……这也在您意料之中?”
江南看了他一眼,离开窗口,坐下。
“黑鹰,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说从前有一个商人和一群乞丐。”
“商人见乞丐们没饭吃,每天都会给他们一人一碗米。”
“于是,乞丐们对商人感激涕零。”
“后来,附近又来了另一个聋哑乞丐。”
“商人同样每天给他一碗米。”
“但商人的官家见着聋哑乞丐如此悲惨,每次都会在米碗中加一块肉。”
“其他乞丐见了,一开始欣喜若狂,以为每天都会多一块肉。”
“但随着时间过去,他们得到的还是只有一碗米。心头不忿,凭什么聋哑乞丐有肉,而自己等人没有?
“久而久之,乞丐们便越来越生气,开始咒骂商人,视其为仇人。”
“他们到处散播商人的坏话,扰乱他的生意,最后坏得商人声名狼藉,生意自然也做不下去了。”
黑鹰听得云里雾里。
但银狐长长叹了口气,看向江南:“江绣衣,在故事里……长史是商人,百姓是乞丐,而我们……是那个管家?”
江南点头,幽幽道:“百姓知晓金身能治愈伤势,见了锦囊能回魂还魄,听闻金身能赐下钱财……这些都是聋哑乞丐碗里的肉。”
“他们会狂喜,会尊崇,只是因为他们以为自己会和那聋哑乞丐一样。”
“但当他们得知自己的碗里永远不会有肉的时候,报应,就来了。”
听着江南的话,银狐浑身鸡皮疙瘩骤起。一股凉气从脊背升起,直冲后脑!
他原以为江南是天才,是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选之子。
但也仅此而已。
直到现在,他方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从军营出来,扮作受刑开始。
江南就已经在给那位长史大人挖坑,步步为营。
直到今夜,图穷匕见。
将人心人性洞察得淋漓尽致,并最大程度为其所用。
整个过程,没有依靠一丝武力。
兵不血刃。
就凭几个谣言和一波浑水摸鱼的推波助澜,就让那洪州长史经营大半年的信仰神国,一朝倾覆!
此时,银狐看向江南的目光,多了一丝深深的恐惧。
翌日,清晨。
来来往往的行人熙攘,络绎不绝。
路过城南之时,对那已经崩碎的长史金身,视若无睹。
长史借蝇头小利笼络人性,获香火供奉。
终究,也因为人性,功亏一篑。
曾端坐云头的神明,终于陨落。
当,最后一缕香火悄然消散。
洪州主城天穹之上,一片朦胧的画卷,也徐徐摊开!
无数人抬头望去,目露惊骇之色!
仿若另一个世界悬浮在主城头顶,恢宏巍峨,带来恐怖的压迫力!
在那其中,隐隐有金碧宫殿,亭台楼阁,仙山美玉沉浮,神异无穷。
而仙山之间,一条浑身缠绕森森魔气的身影,正与两团金光对峙!
失去了香火的遮盖,那被隐藏的羲槐天小世界,终于暴露在日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