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姜回和沈清重新坐回罗家祠堂里,他看着在他面前翘着二郎腿,坐没坐相的女人,觉得自己脑仁疼。
罗有信站在一边温和地劝:“卫莞,你好好坐着嘛,有点礼貌,在你面前坐着的……”
他无比敬畏地看了陆姜回一眼,扭过头,凑近卫莞耳边说:“是我们祖师爷。”
卫莞愣了愣,然后笑着捶起了桌子,麻将桌上的麻将被被她捶得四处乱飞。
“他?祖师爷?你说他是我弟弟还靠谱点!白天还跟我借车玩呢?现在的祖师爷赛车都玩得那么溜了?”卫莞漫不经心地笑:“太潮了吧?”
罗有信也不生气,对着陆姜回说:“您别见怪啊,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比较不服管,粗鲁蛮横地,像个男孩子。”
陆姜回看着卫莞,两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他的徒弟卫长升是七个徒弟里最温柔的,养了许多小动物,对人说话都是温声细语,像沈与时这种吃软不吃硬的糙汉子,对上他这种温柔派的,总是完全没办法。
陆姜回记得卫长升和罗渊树的确走得很近,两家本就是世交,总有婚娶,如果两个人的交情延续到今天,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罗有信并没有说谎的理由。
他看向沈清:“查到了吗?”
沈清刚刚挂断手机,看向陆姜回:“查到了,让他们把资料给我发来了。”
罗有信对陆姜回能借东西还东西的能力还是一知半解,看着沈清,问:“你们需要查些什么?我能帮上忙吗?”
沈清摆摆手:“没什么,核实一下身份而已。”
罗有信说:“何必这么麻烦?还一下,如果能还上,那就是她了。”
沈清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如果能这么简单,我们就不用特地跑来祠堂确认你的身份了。”
“自然界有自然界的规律,一花一草都需要平衡的状态。”陆姜回缓缓开口,“我还的必须是欠下的人。否则……”
沈清接话:“后果严重!”
当然严重了,他跟着陆姜回四处奔波寻人的时候,就闹过一次乌龙,把一个姓程的小兄弟误认为程驰的后人,导致陆姜回把借来的运气还错了人。
那位小兄弟当天中了彩票,又和一个白富美一见钟情,还被公司提拔为亚太区总经理,然而还没超过24小时,他就开始发烧,高烧不退,差点烧出了脑膜炎。
好在陆姜回率先意识到不对,将还出去的运气重新借了回来,在不属于他的东西离开身体的那个瞬间,他的烧登时退了,只是在那之后,他发现彩票中奖是乌龙,白富美已经罗敷有夫,亚太区总经理其实是只开荒牛,他的一切好运只是黄粱一梦,他不相信,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差点消沉出了心理疾病。
所以这次陆姜回遇到林弯弯,才会这么小心翼翼,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方设法地确认她的身份。
罗有信在一旁目瞪口呆,感叹:“大自然实在太神奇了。”
由始至终,卫莞都觉得面前这两个人在瞎扯淡。
但罗有信的态度太奇怪了,她认识罗有信二十几年,这个人就是一个点着的炸弹,随时会爆炸,今天非但句句用敬语,她坐在这里这么久了,他一句都没骂过她。
这不科学。
卫莞挑着眉毛看着罗有信,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她扭过头,对着陆姜回冷笑:“洗脑邪教是吧?”
沈清嘴角一抽:“什么?”
卫莞侧头,“呸”了一声,枉费这两个人相貌堂堂,特别是姓陆那个,下午在赛车场,她还难得地觉得这个人挺帅,哪里想到,居然是邪教。
她从小就野,从不爱讲道理,有什么事打了再说。
她站起身来,从柱子边拎了个棍子就往陆姜回那边走:“敢来这里洗脑?我先把你脑浆打出来!”
陆姜回轻而易举地躲过去,忽然笑了笑:“看起来的确是少了温柔的样子。”
卫莞冷笑:“关你屁事!”
她的棍子是对着陆姜回去的,沈清知道他能应付,干脆搬了小板凳在一旁坐着看戏,还顺带拉了急得团团转想要劝和的罗有信一起。
“坐着吧,你家祖师爷,能打不过一个女人?”
这句话撩起了卫莞的怒火,然而她的棍子来来去去,就是沾不到陆姜回一片衣角。
陆姜回刚刚没有阻止罗有信把关于自己的事情对卫莞全盘托出,是因为他留了退路,如果对方不是他要找的人,他大可以借走对方关于自己的记忆,再不归还。
他找人找了五百年,每次说出真相,对方的反应都千奇百怪,卫莞把他当邪教,他也不生气,觉得卫家如果出了这么一个后人,倒是挺有趣的。
卫莞见棍子没用,干脆扔了,徒手抓人。
她练了十年的截拳道,还不把他打得妈都不认得。
陆姜回眉毛一挑,转身绕过她,将长凳往前一踢,凳子的一端正中卫莞的膝盖,她脚一软,单膝跪了下来。
正在此时,沈清的手机响了。
他听了半晌,对陆姜回说:“行了,别打了,那边确认了,该还的还清楚了。”
卫莞再伸出手来的时候,陆姜回没有躲,和她拳脚相加,将她的招数都拆了,将她的手反在背后控住了她。
他笑得很放松,找了五百年,很多时候都是苦寻无果,哪里像今天这样,能一次性找到两个人。
因了这难得的好心情,他对卫莞解释:“你不信我能从你身上借走点什么吗?比如,你赛车的能力?世上怎么会有两个人,开赛车的习惯,状态,甚至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卫莞眼神一变。
她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他开着她的车驱散罗家人的时候,速度和转弯时的控制,都和她平时练习的分毫不差,甚至立起来陀螺转那一招,也是她闲来没事练着唬人的。
这些不可能都是巧合。
所以,他说的,是真的?
卫莞看向罗有信,他还给了罗有信平和,也是真的?
罗家的祖训,不是胡编乱造的?
卫莞觉得自己的三观有点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