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山道上陈长生的匆匆身影唐三十六有些莫明所以折袖同样如此惯常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多了些疑惑默然想着莫非陈长生是想逃避些什么?只是想着这一年来国教学院的风风雨雨陈长生怎么也不像这样的人。
苟寒食收回望向山道下方的目光不再想陈长生的打算对七间等三位师弟说道:“昨夜只让你们看了荀梅前辈的笔记一段因为不想你们分神。看过笔记后你们就应该知道可以从很多角度解读天书碑那么你们是怎么想的?”
关飞白略一思忖后说道:“荀梅前辈笔记里仅照晴碑便留下了十余种思路仔细琢磨其实都极有道理只是我离山剑宗地处天南我还是习惯取碑意而动神识再给我些时间应该便能解读完这座碑。”
七间与梁半湖也是相似的说法苟寒食却说道:“如果你们什么时候能够把荀梅前辈笔记里的那些思路或者说经验尽数忘却或者便可以解碑。”
说完这句话他很自然地想起昨夜与陈长生的交谈在他看来陈长生分明很清楚这其中的道理才会选择于变化之中寻真义的崭新思路只是这种解碑的方法未免也太新了些想要开创新路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关飞白等人听着他这句话有些吃惊静下心神后才隐约明白师兄的意思走到碑庐前各自寻着稍平些的地面坐下看着檐下那座幽黑的石碑开始静默不语将荀梅笔记里的那些字句尽数落于碑上然后渐渐驱出脑海。折袖与唐三十六对视一眼跟着走了过去。数十名今年才进入天书陵观碑的大朝试三甲学子也都盘膝坐在了碑庐前只有苟寒食站在远处看着远山平静无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缓慢地流逝碑庐前始终寂静无声庐畔树上挂着的那盏油灯不知何时被人收走了重新变得轻松起来的树枝在春风里轻轻摆荡不时向碧空里微弹数分偶尔有青叶从枝头掉落随风飘至庐前。
七间忽然睁开眼睛拾起落在瘦削肩头的一片青叶然后站起身来犹豫片刻后向碑庐里走了过去。
住在荀梅留下的草屋里的他们是观碑学子们最关注的对象不然也不会有草屋七子的称号先前那片寂静的时光里不知有多少双目光不时落在他们的身上见着七间似乎有解碑的意思安静的庐前不禁微有骚动。
钟会是第一个解碑者所有人都很想知道谁会第二个解碑绝大部分人都认为那个人会是苟寒食因为陈长生不在场间那么再往下数应该便是折袖又或者是修道岁月相对更长些的关飞白和梁半湖没有人想到竟然会是年龄尚幼的七间。
七间走到照晴碑前回头向碑庐外望了一眼稚嫩的小脸全是不确信的神情。
苟寒食站在远处一棵松树下没有说话脸上却露出了笑容。于是七间也笑了起来不确信的神情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喜悦。
他向着照晴碑再走一步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放在了碑石的边缘上没有触到碑面上任何线条。
一阵清风自碑后崖下拂来拂得七间脸畔的发丝轻轻飘扬横掠过清稚秀美的眉眼然后他便从原地消失。
碑庐前一片死寂先前刚刚响起的那些议论声就像七间瘦小的身影一般消失无踪第二个通过照晴碑的人就这么随意地出现了。
人们还没有来得及从这种震撼里醒来便只见关飞白站起身来向碑庐里走去。
和七间相比这位以冷傲著称的神国四律才是真正的随意哪怕他面对的是神圣的天书碑。
他的右手便落在了照晴碑上根本看都没有看一眼手落在什么位置就像是很随便地拍了拍栏杆准备聊聊今天的天气。
又是清风起清光乍现然后不见他的身影也自消失不见。
令碑庐前那些还在苦苦思索碑文真义的人们感到无比震撼甚至是有些无奈的是梁半湖也站起身来向碑庐里走了过去这位神国七律里最低调也是最沉默的农家子弟先仔细地整理衣着然后恭谨行礼这才非常认真地把手放在了石碑上。
没有任何停顿没有任何间隔离山剑宗的三名弟子就这样先后解开了照晴碑去往了第二座天书碑。
片刻沉默后碑庐前响起数声叹息叹息声里充满了羡慕却又有些绝望。
修道者的天赋果然不同。
离山剑宗果然了得。
和清晨钟会通过照晴碑相比离山剑宗三人解碑根本没有那么大的阵仗也没有师门前辈在旁护法更没有破境通幽只是这样寻寻常常地站起身来走进庐去然后便从大家的眼前消失这才叫真正的挥洒如意。
进入离山剑宗的四人现在只剩下苟寒食还在原地很多人下意识里望向他觉得有些奇怪他的境界修为以至学识都要远远胜过他的三名师弟为何他解碑的速度却要比三名师弟更慢有些人猜到了些什么看着苟寒食终于离开那棵松树向碑前走来确定自己猜的没有错。
苟寒食走到照晴碑前没有闭目静思也没有看碑上的线条依然看着远山然后右手落下。
清风再起林中鸟儿振翅而飞庐下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至此众人才明白苟寒食早就已经解开了这座照晴碑只是在等三位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