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汴渠一来比较慢,二来沉了会很麻烦。
铁路上的人,包括列车上的制动员,锅炉工,驾驶员,全部是新军转业。
这是郭逵致仕之前给朝廷的最后一道建议,军国重器,必须由对陛下最忠诚的人来掌握,而且必须以军法治之。
因此大宋又多了一个光荣的技术兵种——铁道兵。
这个兵种技术要求也颇高,驾驶员的俸禄,仅次于技术要求高,风险还大的海军里的大副。
火车头里的人不认识苏油,不过像苏油这样的人他们接待得蛮多的,一般就是过来研究火车头设计的理工学院技术大牛。
见到苏油从包包里边摸出来一个不锈钢真空保温杯,熟门熟路地打开开水箱泡枸杞茶,驾驶员更加笃定了,这位一定是小高使相手下。
大宋现在有两个高使相,老高使相高遵裕,小高使相高士林。
高家人出了个高滔滔,如今是大宋最顶级的勋贵。
不锈钢真空保温杯也是分等级的,一般都有繁复的装饰。
像苏油手里这种最质朴的,一般都是一线研究员在用。
那些求经不懂的管理型官僚,工人们是看不上眼的,哪怕那些人的级别比一线研究员高。
苏油现在这身做派,在工人眼里才是正经学问人。
现在是盛暑,火车头里相当闷热,大家都是一身汗。
锅炉工老王将煤铲出了节奏,颇具美感。
苏油端着杯子:“这里头也太热了,老王,有没有给你们发放防暑降温的药物?”
老王抡着铲子,精赤的上身一身油亮:“不用,一会儿下班去冲个澡就舒坦了!”
司机赵平比较沉稳,一边扫视着仪表一边笑道:“发倒是发了,不过薄荷糖给家里几个娃子分了,清凉油也给家中留着,白糖那更是精贵,得孝敬给丈母娘。”
说完举起身边的大茶缸:“咱老爷们儿啊,凉茶管饱!”
苏油笑着摇头:“倒也是,真没想到。对了,关于铁路上的建议,高使相说了,只要能提出来那就有奖励,两位老哥没有在这上头动脑筋?”
赵平和老王对视一眼,老王说道:“咱大老粗的有啥好建议,先生你给咱想一个!”
苏油说道:“火车对时刻要求很高,你们是怎么估摸时间的?”
老王说道:“这是赵司机的绝活,用定时器听铁轨动静,就能算出来车跑得有多快。”
赵平指着车厢里一块小黑板:“火车出汴京城,记录下汴京钟楼上的时点,上好计时器,换算就得了。”
苏油将计时器拿起来:“这玩意儿能管多长时间?”
赵平说道:“能管俩时辰,洛汴铁路四百里,刚好跑完单程,洛阳现在也有钟楼,出发的时候又在那儿对时。”
苏油问道:“要是弄口钟在车上就好了。”
赵平说道:“这点子怕是挣不到钱,那玩意儿还贵。”
苏油想了想:“要是在这个定时器改成走字儿的,一圈走时,一圈走分,临出发时把时分调好再上紧发条,让它自己走字,是不是就方便多了?”
“诶——”赵平喜道:“有道理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样就不用算了!技术员儿就是厉害哈!”
苏油从包包里拿出本子画了个走字儿的定时器外观模样,然后撕下来塞进赵平挂在车厢里的工作包里:“白搭了你们的车,这个就算是小礼物。要不这样,你们觉得车上还有哪些操作不得劲儿的地方,都讲出来,我们一起再想想点子。”
老王喜滋滋的假客气:“这可怎么好意思,都是苏兄弟你的主意。这走字儿的定时器,我估摸着,嗯,两贯跑不了!”
苏油笑道:“我这就是兴趣,家里也不差这点儿,你们别跟我客气,尽管说!”
三个臭皮匠凑到一处,很快苏油就收集到了好些的意见,有些苏油能想到办法,有些他都不行,只能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