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便见明德夫人一把将那香囊扯了出来待得看到那破旧到几乎褪色的香囊她却是瞬间崩溃。
“傅子期!”
妇人的声音因着哭而变了调她几乎是死死地攥着那香囊像是多年被憋在心中的凄苦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一般。
“我就知道是你……”
他身上那经年不退的苦涩药味儿因着自己的靠近而将她紧紧地包裹着。
“你认错人了。”
庄子期呼吸都有些不稳他想去抢夺那个香囊却被明德夫人牢牢的捏着红着眼眶问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若我认错人了那这个香囊是哪儿来的!”
她亲手所绣的香囊便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因为这是她这辈子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做的绣品。
庄子期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与你无关。”
眼见得他还要再去夺香囊明德夫人再也忍不住抬手便抓住了他的衣襟仰头道:“与我无关?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我是程芝兰得你傅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你傅子期过了明路的未婚妻!这香囊是我赠你的定情信物是定亲那日你半夜翻墙跑到我房中抢走的!如今你却来同我说与我无关?”
傅家与程家关系极好也正因此两家的婚事几乎是顺理成章。
知晓两家有这个意思程芝兰是有些害羞且紧张的毕竟幼年的情谊不等同于长大后的人品端方。
家里知道她的顾虑特意设宴名义上是宴请傅家可实际上却是为她提供了便利。
所谓一见倾心大抵如此。
只一眼她便沦陷了。
向来不肯学女红的程家大小姐也偷偷地拿起针线期期艾艾的求了嬷嬷教学一针一线的绣香囊。
香囊绣成那日是她们的定亲之时。
那时他们已经心意相通白日里的时候虽见了面她却不得将香囊送出去。
正焦灼的时候夜里他却翻墙而来。
她又羞又喜少年却是一脸的理直气壮:“我来看自己未过门的媳妇难道还有罪不成?”
面对旁人的时候谁不说一句程家的小姐是个泼辣性子偏生见了他竟口拙不能言只有被他欺负的份儿。
末了还被他发现了这香囊笑嘻嘻的给抢走了。
她表面上生气然而心里那甜蜜却是一层层的荡漾开来。
原以为那是她此后幸福生活的起点自此之后她便在府上安心备嫁。
她学习如何打理家务学习如何孝顺公婆学习如何夫妻相处。
可谁曾想……
定亲那一夜竟是他们最后一面。
黄粱梦一场空镜花水月终不可得。
那样久远的过去她几乎以为自己早就忘却了。
然而此时捏着这个香囊看着眼前这个已然霜华覆朱颜的男人她却骤然发现原来所谓的忘却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全都记得从未忘记。
说到最后程芝兰复又仓惶的落了泪:“傅子期你为何为何就这么狠心呢?”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不得见庄子期的时候都在咬牙切齿的说这句话然而却都不如今日眼睁睁见到她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种怨恨来的强烈。
她惦记了二十多年的男人他没有死还活在这个世上可竟不肯来见自己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