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很久以后叶三省都在想欧阳坚以县委书记之尊给他说“站一站”这样的话是不是觉得他以前太干净了需要他也下河沾点污水?至到那一天他才明白这个时候欧阳坚已经开始考虑退路或者说考虑另外一条更加曲折的进身之道而这条道县委书记环顾四周竟然无人可依——这也是他那天忍不住发出“孤臣”感叹的原因。最后他的目光锁定了叶三省。
曾国藩说过是英雄就得培养羽翼。欧阳坚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对抗姬中恒在他那个层面的同僚肯定不会对他微笑他是不得已做了孤臣却绝不甘心做孤臣而且他为自己争取的退路也必须得有好的帮手至少不能赤手空拳去迎战一场十面埋伏而他现在身边最坚定的盟军就是杨中和叶三省了。
也许杨中比叶三省更有实力但杨中职务已经不低了不会完全听命于他而且杨中的背景决定了杨中一定更加清廉正直所以更合适的人是叶三省所以他才会把叶三省召集过去说那一番话。
临走的时候他还说了另外一番话:“从政的人一定要视金钱为粪土但同时也要重视金钱的重要其间的尺度自己拿捏。很多从政的人都有一个错误的认识生怕官场之中还有某个人不是自己的朋友其实大可不必。固然政治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可是搞得再多都不如自己强大而且你也不可能永远面面俱到永远不得罪人。官场之中得罪人是常态有对手有敌人是必然你自己强大才是最大的政治。”
“最后送你一句话:你准备得越好战争的可能性越低。”
叶三省走出办公室一直都在咀嚼这番话都在反省这次县委书记的谈话至少他明白一点从这一刻开始他跟欧阳坚的关系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二十分钟后叶三省到达小芳茶楼。
李发模已经介绍了这家茶楼的老板娘小芳是倪二楞的“绞绞”混在一起好多年了倪二楞一半的时间都在这里打牌喝茶。小芳以前曾经是某位社会大哥的马子生有一子后来分手社会大哥给了一些现金和几间门面希望用门面的收益保证母*子俩下半辈子的生活结果小芳嗜赌不到一年就把现金和门面输得干干净净大哥没有办法只得再把自己的这处商业楼二楼四百多平米无偿给小芳使用先开过餐饮大亏现在开茶楼支出少倒还能够挣一些钱比较稳定倪二楞经常来打牌喝茶一来二去两人就绞上了几年下来倒也相处甚得只是倪二楞家里有老婆小芳也不想再婚就这样保持着古怪的关系。
李发模说其实也不古怪现在社会大家看得开得很合则留不合则走反倒比一张结婚证约束着自由自在。叶三省想自己跟夏敏这种关系只怕敢是古怪。
进了茶楼倪二楞直接站起来招手:“叶局这里。”
是一个中等身材皮肤白净的中年胖子跟刚才见过的大楞三楞还是有些挂相想来是很小就做生意在城里生活没有下地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叶三省走过去看着他:“倪二楞?”
也不伸手。
倪二楞点头:“这也没啥可以冒充的老模认识我。叶局你还开了警车来啊怕啥?”
虽然不想解释为了谈判叶三省还是微微一笑温和地说:“老模在你问他我带警车来干啥?我出来没车借用一下。你是在窗口看见了吧?你再看看是不是走了?”
“我不用看。叶局我知道你是个对红心王洪九都不怕更不用说我。但是这次呢我倪二楞……”
“去包间里说吧。政府工作严肃点。”叶三省打断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老模你在这里等着晚上一起吃饭。你再跟孙书记和蛮主任打个电话看他们有空的话一起。”
倪二楞怔了怔说:“叶局我只跟你谈。”
“对的。”叶三省点头“我叫他们过来是喝酒。”
让李发模等在大厅他当先推开一个包间的门进去倪二楞嚅嗫着跟进两人坐下服务生先把空调打开再把茶移进来退出掩好门。
叶三省对着空调吹了一会情绪和思维都慢慢冷静下来再看着眼前装作愤怒却无法掩饰心里空虚无助的中年男子突然间又想到一个小时前挖掘机的铲车毫不费力地扫倒围墙隆隆开进院坝那一幕那就是所谓的“破家县令”吧?心中充满了悲悯深吸一口气刚硬起自己的心肠冷冷地说:“我不用听你的想法也不想听听了也没用我直接说我的处理办法吧。”
“好。”
倪二楞飞快地接口有些迫不及待也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
“补偿按照以前的标准你最好今天就去签字给大家做个表率反正这个时间该推的也差不多推了。”
叶三省缓慢而有力地说紧紧地盯着对方。
倪二楞也没有退缩努力跟叶三省对视问:“那么补偿呢?”
叶三省点点头:“当然有。”
这就是跟聪明人谈判的好处不用废话不纠缠两人都明白这个“补偿”肯定不是纸面上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