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着君黎一面的顾如飞面色有些骇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君黎的内功已进境至斯愈发有些后怕适才倘若与他交恶会如何收场。不过比武尚未结束无论胜负如何今日君黎必是损耗非常倒是他乐见——三掌之后料想这道士定已不能如适才般嚣张。
雨下得肆意起来演武场久无人理的灰土便显了形将地面污得有些泞起来。屋檐已挡不得了这样的斜风乱雨但没有人后退。无论是骇然的、惊讶的、好奇的或是担忧的都不愿意退后一步错过了接下来的对决。
君黎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二掌要用的是“潮涌”。“潮涌”于他早已不是难事——比“不胜”掌握得更早更熟练。可这一掌也更为关键只因——若这一掌不能一举将霍新击倒第三掌几乎是个有败无胜之局。
但他并不担心。他虽没有从凌厉和朱雀处学过掌法但陈容容的杂学合订中有几路她记为“五行掌”的招式顾名思义是脱胎于五行基本。那原不算什么高明的招式比起八卦剑的精妙可谓差之远矣不过与“体行八卦”这样原本就属道学的法门配合来用自有其特殊之处却是别家不能比的了。他计算过以“体行八卦”全力推出的“潮涌”一掌就算比起朱雀亲出也不遑多让。他不信霍新在朱雀的面前还有不败的余地。
气息渐渐凝聚。一切护与防视与听都被削弱至最低只为那一股狂潮自掌心涌出击向霍新的胸口。
霍新也早已取好了守势。他从适才君黎的守势之中觉出他的内力似是外柔内硬的路子——看似浑不着意但竟也硬生生扛走了他八成掌力如此来看拓跋孤所言的“沉稳不足”一说似乎并不准确。这一次他愈发不敢怠慢足下生根暗道纵是硬受这一掌亦不可有半分闪失。
袭来的劲力却带着丝丝寒意与这秋风秋雨夹在一起掌未至扑面已是凛冽。“潮涌”裹挟在五行掌之中以倍增于平日之力使出借了天时之变正是“慑场”一说之最好致用。霍新不意他来势之汹涌又与适才的感觉大不相同心头大异只觉这一生从未遇到这样变化万端、难以捉摸的对手好胜心起双足越发用力往下一扎胸口亦是气息鼓荡。
“砰”的一声这一记击实之声可比方才他击中君黎胸口时更为惊心动魄。
这一击君黎便觉如击在一块硬石之上自掌至臂都是生疼。这一瞬间他心中忽然一沉。不错自己这一掌的确无可挑剔可他没想到对手会用了“千斤坠”拼着生受一击、或要重伤之险都不肯后退。“潮涌”非比寻常霍新越是将胸口守得坚硬似金只怕吃进的劲力反而越凶!
掌力汹涌透胸而入霍新果然上身微微摇晃面色已改那发白的双唇被他勉强紧闭阻住了逆血呛出却阻不住脏腑受创。君黎也好不到哪去八卦的背门是御力全无他连阻止背后血流的余力都不曾留下以硬碰硬之下触掌间的反震之力轻易将他背后的创口再度撕大血色混杂着雨色将他袍子的后背渗得透了深红无止境地蔓延开来浑浊的、看不清颜色的液体一点点从衣摆滴落尘泥。
可什么都比不过这一刻的挫败之感——是自己失算了竟错估了霍新的孤注一掷。早该想到似他这样武功的人便会是这样的性情——以为这样一掌足以将他击倒却怎料对手会拼死站在原地!
屋檐下这一次欢声雷动。第一掌君黎只退了三步令他们捏了一把汗第二掌霍新一步未退足以挣回了脸面。只有拓跋孤眉间蹙起。霍新未输固是好事可是——若估得不错霍新这一下伤势应是不轻。
“我看君黎道长背上的伤颇重。”他开口却不提霍新。“接下来还有第三掌不如稍事休息待道长将背上的伤口包扎一下为好吧?”
刺刺早就看得心焦闻听拓跋孤此言急急冲进雨里去扶君黎道:“去屋檐下面再说我带了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