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虽不大愿搭理她但看在宋客的面子——看在实已不准备再与宋客有些什么里外便只淡淡地道:“今日是宴请师妹你和你夫家人。只要你们过得和睦美好些不必叫人再多生操心也算是件大喜事了。”
“这个自然。”宋客不待娄千杉开口已是接话倒当真露出几分回护的意思来。秋葵目光向一旁沈凤鸣斜了斜仿佛是想与他交换个意外的眼色又似是希着他也能似这般替自己接过这番对话——可这一瞥她却见沈凤鸣的目光落在对面宋然夫人。
心里没来由满怒怒地一堵对那宋夫人的全数好感霎时就灭熄了。怎么竟忘了——身边这人是什么样的本性宋夫人姿色天然看在他眼里当然与看在自己眼里大是不同。她还记得这人那时当着凌厉的面尚且向韩姑娘献好——自己虽然躲在屋里也极是听了个清楚。现如今——他果然从来分毫不忌?
沈凤鸣已经与宋然饮过一杯此时酒杯高举这般笑看着宋夫人其意再明显不过。那宋夫人也算落落大方见状待站起来还他此祝宋然却轻按了按她手向沈凤鸣道:“家妇从来少饮凤鸣公子有兴宋然陪你满饮此杯。”
沈凤鸣却道:“我没别的意思——夫人不饮也可。只是觉得夫人有点面熟想冒昧问一句——夫人原家贵姓?”
他不理宋然还是向着宋夫人追话亏得宋然从来好气度还礼貌答道:“家妇娘家姓岳。”
宋夫人始终不说话只将双目与沈凤鸣对视了面上依旧是十分有礼的浅笑。沈凤鸣面上神色有一瞬的黯淡又问:“那敢问夫人——旧籍何处?”
娄千杉先自看不下去道:“鸣哥哥你别追着我大嫂问了她耳上有疾答不了你。嫂子她祖家虽在建康但她与兄长自小就认得了你定是认错人了。”
这番话的意思自是认为沈凤鸣是将这宋夫人岳氏错当作了他的什么旧好。娄千杉说话间不忘再觑一眼秋葵后者低着头一声不语双手都放在桌下依稀可见得她嘴唇有些紧像是用力呡咬着。
秋葵的确极为恚怒若不是夏琰向她使眼色她几乎便要发作。不过娄千杉这一句挑衅言语反倒叫她冷静下来——无论如何若自己当真在这“归宁宴”上翻起脸来岂不是叫她小瞧了?旁人她都不放在心上——便只有她她再不想叫她有一分得意。
身旁沈凤鸣轻轻“哦”了一声像是自语“那我恐怕当真弄错了。”便笑一笑“是凤鸣的不是这便自罚两杯与宋大公子、夫人赔罪。”当下里将酒喝了才坐下来。
秋葵兀自生着闷气他坐下像也早知放落酒杯一伸手往桌下将她手拉到了桌面上来另一手便铗了些菜到她盘中向她笑“怎么不动也不吃?”
秋葵挣开他手瞪他一眼却见他虽是笑着面色不知为何真有些苍白仿佛压着些什么似。她甚少见沈凤鸣这般心中不知怎的一空好像一直拿捏在手的什么东西要拿捏不住般忐忑忑的忍不住向对面看。岳氏倒无事般见她目光过来仍旧与她微笑。
只有宋客看不见众人这许多复杂神色此时继着先前秋葵与娄千杉的那一番对话开口:“说起来——我也有些话该当交代——秋姑娘我与你还有——君黎道长上一回徽州一别你们去往洞庭我来往临安时至今日才有机会再见一面。或也称不上再‘见’了我双目皆盲恐怕这辈子也无法再见任何人也都是我咎由自取如你二位再回朱大人府上盼你们与他说当日我是……”
“你不必再提那事。”秋葵将他打断一腔怨意尽数都发泄在他身上“我已说了今日是宴请你们夫妇和亲眷的‘归宁’之宴旁的都不必说起。我只恨当日与君黎是去了洞庭而非回京否则焉能令你如此伤了我爹——如今我也必不会如你所愿再在他面前提起你半字盼你也能分得清高低不要再来牵惹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