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山顾叹洞府。
明真轻手轻脚往炉里添了块燃香美目落在主位的顾叹身上。
“不常与人动手没想到那么容易就昏了过去咳咳惭愧惭愧。”顾叹恢复得很快只略有些虚弱疲态他先自嘲了几句又收敛起笑容“你那么做过于冒险了出任何差池就是性命攸关。”
平平几句劝诫听在明真耳中却分外感动她歪着头问:“你这么关心我?”
美人巧笑情意拳拳她如此主动室内的气氛立刻暧味起来。
两人默默四目相对过了许久顾叹才移开目光“当然关心。”故意用夸张的语调回道:“你是我楚秦门的金丹长老我作为下任门主关心一下亦属正常嘛你等着看掌门师兄绝对会跟我说一样的话。”
“你啊……”
明真并不着恼只摇头轻笑。
顾叹还待再说忽然心中一动站起身道:“说掌门师兄掌门师兄就传音过来了说让我们去一趟。”
两人一道前往掌门洞府进门后却只看见沙诺在“两位师叔随我来。”沙诺先抱拳施礼然后转身领路带着两人往洞府地底的炼体密室走去。白沙滩一役两人都漏了手绝活落在以实力为尊的白山人眼里自有一番计较换做往日沙诺才不会如此客气。
甫一进密室尤大有凄厉的哀号声响彻屋内重重禁制中他被直立着五花大绑在一个人形青铜桩上全身到处是伤最严重的腹部像是被什么东西直接捣烂血肉模糊混作一团低垂着头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顺着发梢流下来一滴滴砸在地面。
明真皱了皱眉跟在顾叹后面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尤大有周身灵力已散逸殆尽本源气息也微弱无比想他在外海也是一方巨擘如今却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修为只怕难复。
“掌门师兄。”两人向站在青铜桩前正专心操纵禁制阵法的齐休行礼。
“来了……”
齐休停下手中活计先递给顾叹一张纸“这是他的供述你看看。”然后板起脸对明真道:“东轸那厮轰不破咱们的反五行阵你那种行为没什么必要!下次绝不可恣意妄为以身犯险!”
“噗!”
正看着尤大有供述的顾叹不由失笑出声明真白了他一眼也笑了。
把齐休闹了个莫名其妙“都严肃些!嘻嘻哈哈的搞什么搞……”只能训斥几句作罢。
“咳……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咳咳。”几人正在说笑那尤大有突然抬起头来断断续续说道:“齐掌门你根本就没打算跟我们履行什么协议对吧?你答应不杀我也只是想把我送去齐云指证那蒋长生对吧?但齐云那头你控制不了怕蒋长生的势力出乎预计反让我逃得生路日后报复……所以……所以要……咳咳……要先把我整成一个毫无能力的废物……才能放心将我送到齐云。”
“咳咳我自认心狠手辣杀伐果决没想到你这种正道良善才是真正将人利用尽最后一滴血连骨头都不吐的虚伪君子。”
“你敢来楚秦地界惹我就该有此觉悟不是吗?”
齐休懒得跟他多话给沙诺使个眼色沙诺会意撸撸袖子狞笑着上前驱使禁制很快尤大有就无暇说话和思考哭号声再度响起。
齐休随手打了张隔音罩符篆将自己和顾、明二人笼罩在内“你对此有何看法?”这话是问顾叹的。
顾叹心思缜密早将纸上内容看了数遍皱眉道:“其一:他说前来委托暗杀的是齐云灵药阁的黑河坊主事蒋长生这有可能因为蒋长卿之死蒋长生曾公开表示记恨我楚秦门而且近年屡次尝试打压我们的灵草生意只是因为我们和甘家的关系没起到多大效果。我们和甘家的关系现在主要靠娶了甘氏姐妹的沙门主维系所以他委托尤大有刺杀沙门主和掌门师兄楸正好解释得通。”
“其二尤大有说他不知蒋长生受何人指派这应该也没有说谎。委托暗杀本就是秘密事那蒋长生只要有点脑子都不会乱说。只是到底蒋长生后面有没有人……”
“上次丹盟拍卖丹方的事灵药阁对我楚秦很不满意调与我们有仇的蒋长生为黑河坊主事一定是故意为之但若有那种权势又绝不会看上尤大有他们。总之我们从尤大有身上得不到答案。”
“其三……”
“其四……”
“其五……”
后面三条涉及尤大有他们这个小团体在外海的产业和财物琐碎得很顾叹统计下来总值才不过数千三阶安排妥当人过去拿着尤大有提供的信物或是接管或是变卖对现在的楚秦门来说只能算是小补。与之相比这帮人留在白沙滩上的遗物价值着实不菲做黑的人全凭争斗本事不会吝惜对功法、法器、飞剑、符篆、阵法等物的投入可以说大部分身家都是随身带着的其中一套两仪穿水阵布阵器具最为珍贵。
这两仪穿水阵虽然才二阶但却可将人在水中瞬间送出百里之遥特定环境下运用大有奇效尤大有将此阵预设在白沙滩旁的沔水河底作为后路本是件很稳妥的安排。可没想到齐休先用通明身识伪装成练气散修早一步就来过白沙坊勘察战场他的知风水和察宝光窥破了尤大有的精心伪装晓得了沔水中有猫腻所以才有顾叹利用自家本命棋盘法宝将这些人一网成擒的后续。
这笔横财楚秦门心安理得全数收下归入自家大库不表。
“其六东轸那座岛……”
顾叹说到这便住了口看向齐休。
“那座岛的取舍先搁一边你继续往后说。”齐休道。
“是。”顾叹神色愈发凝重“这第七桩便很棘手了尤大有说他们想来白山的动机其实是一心离开外因为外海那边有些他们不能理解十分危险的变化……”
尤大有的供词中对离开外海的理由描述得很散乱语焉不详。比如说自己和同伴在哪里潜伏准备刺杀时看见一个诡异的人经过至于怎么诡异?无非黑袍遮面不似生人之类。又比如说在某某人迹罕至的地方他们发现了奇怪的施法痕迹上面还有残留的魔物气息什么魔物?自然也说不上来。
反正或是亲身经历或是道上传说有鼻子有眼。甚至他还怀疑自家脑袋被人做过手脚记忆似乎空白了一段跟东轸一说没想到对方也有类似的感觉而这才是他们真正下决心离开外海的主因。
“尤大有他们这些做黑的人行迹广阔警惕心强对大形势的波动最为敏感。而行刺杀之事难免要在某地长期潜伏偶然撞见他人隐秘的可能性自然也有……”顾叹分析了一番还是偏向采信。
对知道归古归儒之争早已预言归古派要在外海搞事的齐休来说更是如此。他本以为归古起码要等酆水开辟战争打完碧湖宫下次探宝结束之后才会发动如今看来只怕是料敌太宽了。
“这件事非常重要。”他转向明真“你制止东轸自爆的法门似乎是一种言魅之术?若有办法你帮我再次审那尤大有一遍要细细的问。”
这种刺探他人法门的事即便身为掌门也不好对门人强制过问的只是齐休实在觉得兹事体大而且料定明真心中也很关心外海安危毕竟整个明家家族都生活在那里。
“算是吧乃是我从佛经中领悟到的歪点子名曰舌灿莲花。”
明真本不想参与到这种刑讯之事中去但也知道齐休是在挂念外海于公于私都没有推脱的理由便答应下来。
等她再度出现在尤大有面前便又是白沙滩那个被佛光檀香笼罩足踏银针莲台的红衣观音了。
尤大有看见她这幅模样立时就跟见了鬼似的五官扭曲“不不不!你别过来!”语带哭腔拼命将头偏往一侧逃避那愈来愈近念叨着佛经章句的美丽红唇。没过一会儿他的双目缓缓闭上神态变得平静安详对任何问题都知无不言了。
“谁指使你的。”
“蒋长生……”
“知道他身后的主使者吗?”
“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