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田里的油菜花黄涔涔地波浪般荡漾,青黛色峰峦逶迤起伏,隐匿在云雾中。
这片春意盎然的田野下,只有一根烟囱,冒着一道青烟,住着一户人家。
云舒走在田垄上,快接近这户人家时停住了脚步,遥望着这户人家,渐渐红了眼。
权瑾沐想问一句怎么不走了?扭过头发现了她殷红的眼睛,一时默不作声。
权瑾沐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屋檐下,有一抹窈窕的白色身影正在拿着簸箕扬米,他们离那抹身影似远非远,恰好能看清她的容貌。
沉鱼落雁,如芙蓉独立,尽管一身粗布衫,裹着大花头巾,举手投足间还是难掩风雅端庄。
身旁的人轻轻哽咽一声:“干娘。”
权瑾沐重新扭转头,正瞧见她盈盈下滑的泪珠。
权瑾沐刚才嬉皮笑脸的神色全然没有,定定看着她,不由自主抬起手,指尖在她泪痕上触了触。
云舒像被惊到,一退缩,继而触及到他深情的目光,眼泪再度涌出。
权瑾沐抑制住把人拥入怀的冲动,轻轻扣住她的肩,轻轻问:“为什么不进去?”
云舒摇头,泪珠跟着甩落,哽咽道:“不敢进去。”
从她赴任月河县令的那天起,除过每年的除夕夜,就再也没回来过,每次入家,她的干娘一定要抱住她痛哭一顿,到临行时,再含着泪送她远行。
云舒见不得她的泪水,如果自己进去了,她又保准伤心,尤其还要告诉她,自己不能久留,喝杯茶就该走了,多残忍啊,干娘该得多么伤心欲绝。
所以除逢过节休沐,不然每次办差路途槐江时,她都只是匆匆回来,远远、偷偷地看上干娘一眼,把自己买的东西交给小花,让小花骗干娘说是小花自己采购来的。
村里人都知道她回来过,但都帮她欺瞒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