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词沉吟片刻,“程溪这个老匹夫,从前管户部就一团乱,仗着自己年纪大没人好意思说他,他倒端起架子来了。”
她从前对朝政毫无了解,仅有的一些认知也是重生之后恶补来的。
对程溪的事格外清楚,是因为当初高贵妃在后宫没少抱怨,“户部叫那个程老头管得银子都没了,竟连我们内廷的用度也克扣!”
宋清词忽然抿唇笑,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她站起来,“赵统领既然来了,有劳你陪我走一趟程府。”
“啊?”
他……他陪她去?
“本公主害程老大人吐血,这会儿要亲自登门道歉。万一他家的人一时激奋要伤我,自然需要赵统领保护。”
论武功,赵城在禁军中一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也因此他接手禁军才能那么顺利。
这个理由赵城推脱不了,不过……
登门道歉?
他信就是傻子!
嚣张跋扈的大公主,怎么可能亲自登门道歉?
程府上下听见消息,第一反应皆是如此。
可宋清词的轿子已经到府门外了,没给他们半点准备的余地。
分明来势汹汹。
毕竟是公主,程府上下除了“卧病在床”的程溪以外,其余人都在程焘的带领下到府门外接驾。
宋清词款款步出撵轿,不等程焘说些冠冕堂皇的有失远迎等语,她已经上来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了。
“哎呀,这可怎么好?我听说程老大人病得不轻,他要是有个好歹岂不是我之过?”
程焘惊讶地抬头,对上年少的公主湿漉漉的双眼,像清晨林间的小鹿。
他愣了愣,随即产生极大的被羞辱感。
那日她在福宁殿骂众臣结党营私的时候,可没这么无辜!
程焘心里清楚,程府其他人却迅速被宋清词的委屈兮兮的模样欺骗了。
分明是小白兔似的少女,怎会是他们口中的恶人?
“公主切莫自责,家翁年纪大了难免有个病痛,不能全怪公主。”
“是啊是啊,家父要是知道公主亲自前来探病,如此诚恳,想来不会怪公主的。”
宋清词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么……能让我进去看看程老大人么?”
程焘霍然起身阻止,程夫人已笑着侧身迎宋清词,“自然可以,公主里面请。”
程焘:“……”
妇人误事啊!
宋清词踏进上房,一股热腾腾的药味儿扑面而来。
隔着一扇清明上河图竹骨屏风,隐约能看到老者躺在床上的身影,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
她抬脚就往屏风里去,众人拦都拦不住。
待要跟进去,赵城一身铠甲未脱,城墙似的堵在那里。
程焘等人齐齐后退。
宋清词径直走到床前,这举动惊得想装昏迷不醒的程溪瞪大了眼睛。
等他反应过来迅速闭上眼,只听宋清词凑到他脑袋边,咬牙切齿轻声道:“再不给我老实起来,我就把你在花楼包清倌人的事告诉你的儿子儿媳,看你还有什么脸活。”
程溪瞬间睁开眼。
这事……
她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