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词眉头微蹙。
朱越明对自己这个新婚妻子一直不太满意,这会儿却觉得她说的极好。
他连忙附和,“是啊,不过大公主不侍奉公婆轻松归轻松,难免落人话柄说是不孝道,长此以往恐怕有损公主清誉。陛下,您说是不是?”
皇帝也皱起眉头。
宋清词和他不愧是亲父子,两人皱着眉头坐在那里,神态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皇帝刚想为宋清词说话,她抢先开了口。
“孝道?爹爹被下毒,是我冒着触发律法的风险提剑进宫杀人。”
“爹爹身体病弱,是我时常入宫陪伴宽慰,才让爹爹身体好转。”
“满朝文官上折子逼迫爹爹,也是我请来外祖父解了爹爹心头大事。”
“朱驸马的意思是,我孝顺爹爹无用,得孝顺公婆才算孝道?”
朱越明登时语塞,后悔不已。
他怎么给忘了,宋清词浑身都是小辫子,唯独孝道这件事上,谁也抓不着她的小辫子!
果然,皇帝闻言冷哼一声,对着朱越明的脸色不好看起来。
宋清词轻笑一声,“朱家竟然是如此门风,看来朱大人教子不严啊。果然是高家的亲戚,连门风都如此相似。”
她当面辱及高家,皇帝全无反应。
朱越明和狄飞宇不常在宫里不知道,柔德和柔良却十分惊讶。
以往宋清词从不会直接在皇帝面前辱及高贵妃和高家,就算高贵妃针对她,她多半是就事论事还击。
今日她无缘无故羞辱高家,皇帝没有半点反应,可见……
高贵妃真的失宠了。
宋清词好本事,先前她在大皇子府宴席上说让高贵妃做不成皇后,竟是真的。
她朝池江辉招招手,“今日两位公主回门,总得把公主的生母请来喝杯敬茶。听说邓才人抱病,就把时美人请来吧。”
池江辉看了看皇帝的神色,立刻照办。
柔德眼睁睁看着他去传时美人,连开口反驳的余地都没有,气得浑身发抖,不可思议地看着宋清词。
她娘亲根本没病,宋清词是故意不让她见生母!
宋清词大大方方地回视她。
她不介意柔德夫妇两人说她不敬公婆,她介意的是他们竟敢当着皇帝的面说这话。
皇帝最宠爱她,听到这些话必定为她名声考虑多添忧思,于身体无益。
他们可以不在意她,不能不在意皇帝!
时美人听说能到福宁殿见女儿,大喜过望,她一进殿,柔良就欢喜地上前抱住,狄飞宇也跟着上去行礼。
只有柔德眼巴巴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宋清词冷眼旁观,知道柔德此刻有多愤怒嫉妒。
她忽然起身朝皇帝一礼,“爹爹,我有些女儿家的私房话想和柔德妹妹说,我们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皇帝知道宋清词做事必定有她的理由,这也是他刚才没阻止她只叫时美人一人过来的道理。
他微微颔首,宋清词当先走出去,柔德脸色发白,低头默默跟出去。
殿中,皇帝忽然叹了一口气,问沈玉临,“大囡囡真像外头说的,对你父母十分不敬么?”
就算宋清词真对沈家父母不敬,他相信她也一定有她的道理。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知道真相。
沈玉临正端着茶盏轻抿,闻言慢慢将茶盏放下,略思量了片刻。
而后,他轻轻摇头。
……
宋清词一路走出福宁殿,转过垂花门绕到一条长廊,长廊上有几个宫人正在清扫落叶。
她朝几个宫人看了看,他们立刻识趣地退下,到远远的宋清词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正是枫叶染红的时节,长廊两边红枫如火,近处摆着整齐的金丝菊盆栽,碧叶黄花,景色宜人。
柔德却没有赏景的心思。
宋清词把周围的宫人都打发走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剩她们。
她局促地抬起头,忽见走在她前面的宋清词回过头,劈手给了她一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