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今日是来议政的,不是来杀人的。”
宋清词款款道:“诸位大人说我没有议政的资格,那你们议了大半日,又议出什么来了?”
众臣一阵沉默。
皇帝没有下旨册封太子,两个皇子都有夺嫡的希望,他们在朝中也各有支持者,互相争执不下。
按照以往朝代的经验,文臣们争个两三日争执不下,到时各地支持两位皇子不同阵营的武将就要入京了。
一旦动武,必将血流成河,山河动荡。
沈玉临手里一定有军方势力,他知道文斗不会有结果干脆不来,只等最后拿出杀手锏。
这一次,他算错了。
宋清词道:“爹爹驾崩前几日,收拾了许多物件给我,包括册封楚国公主大典上的冕冠。”
众人狐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忽然说起这个是为什么。
她接着道:“其中有一方锦匣,因为东西太多我没顾上打开看。昨日我忽然想起来,才发现爹爹给我留了好东西。”
沈玉临目光一凌,几乎瞬间猜到了是什么——
“是遗诏。”
遗诏!
她说的是遗诏!!!
满殿大臣群情沸腾,没想到皇帝仓促驾崩,居然还留下了遗诏!
宋朝业和宋煦仁更是目瞪口呆,一瞬间失去思考的能力。
如果真的有遗诏存在,他们现在的争执就是个笑话,毫无意义……
宋清词从广袖中取出一方锦匣,打开锦匣,里头是一方明黄锦帛,确实是皇帝下诏用的锦帛。
可是……
“陛下怎么可能把遗诏这么要紧的东西给公主?莫不是假诏书?”
“公主手里早有遗诏,此刻才拿出来,不得不叫我等怀疑!”
不管她手里的遗诏是真是假,朝臣们下意识不想让宋清词掌控局面。
宋清词一脸坦然。
她第一眼见到皇帝遗体时就觉得不对劲,当时强烈的刺激让她无暇顾及,后来她才明白是哪里不对劲。
皇帝是个聪明人,就算没有宫人假传消息的刺激,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明知他身后两个皇子会为新君之位闹得不可开交,他怎么可能不早做准备?
如此不负责任,绝不是她印象中的爹爹。
直到她把册封之前皇帝给她的那些东西拿出来一一搜寻,直到看到那封锦匣里的诏书,她才明白皇帝的用意。
这封遗诏是为了朝堂,也是为了护她。
将来新君继位,即便不是亲生兄妹,也能看在她拿出遗诏的面上对她宽待三分。
“父皇把遗诏留给我,我就不得不站在这里宣布。等我宣读完遗诏之后,诸位大人可以传阅检查遗诏真伪,现在——”
“接旨吧。”
陈敬棋适时站出来,声音压过众臣的怀疑和议论,“陛下既有遗诏,我等自然依遗诏行事。”
说罢当先跪下,他身边的陈谢芳跟着跪下。
少部分保持中立态度的朝臣跟着陈家父子跪下,大多数人目光看着宋朝业和宋煦仁,等着他们的态度。
宋朝业和宋煦仁都没表态。
突如其来的遗诏打乱了他们原来所有的部署,让他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接陛下旨意竟敢不跪,诸君是想抗旨么。”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宋清词看去,只见陈克秀拄着龙头拐杖缓步而来,到文德殿外时丢了拐杖,整理好官服衣襟,慢慢走进来。
他的步伐很忙,可每一步都是巨大的威压。
他近日身体不好,一把年纪的老人为宋清词操碎了心,以至于虚弱到连朝堂都不能上。
宋清词人在宫里为皇帝守孝,只恨不能亲自出宫探望陈克秀,没想到他居然进宫了。
“爹。”
陈敬棋父子想起身搀扶他,陈克秀摇摇头,眼神示意他们不必起身,而后上前跪在他们前头。
他平日是坐在殿上说话的,今日跪得毫不犹豫。
一时间,又有不少大臣跟着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