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募来的两万兵马,是宋朝业最大的底牌。
他为此倾家荡产,甚至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招兵买马。
如此轻易舍弃,确实不合常理。
赵城皱着眉头道:“先前商议的时候,你说宋朝业宁可拼死也不会离开酒城,离开他好不容易攒下的基业。所以我们才想到用刺杀代替打仗的方式,尽量减少将士们的伤亡。”
“你的想法没错,一定临时出了什么状况,让他宁可放弃一切也要保命逃亡。”
宋清词沉声不语,好一会儿才道:“当时只有驸马在他身边,问驸马便知道了。”
……
沈玉临跟着宋朝业的踪影,一路追出二十里地。
直到半夜才回城。
他回来的时候,院中灯火通明,赵城和白云间正站在庭中说话,像是在商议安保问题。
屋里宋清词坐在上首的位置,时不时有人进去禀告事宜,或是请她裁断什么。
“知道了,我亲自过去。”
她站起来,紫练刚给她沏了杯新茶来,她干脆接过,一口气喝了半盏下肚,这才撑起精神。
一出门便见沈玉临回来了。
“你回来了?”
她在沈玉临身上看了看,头一次见他衣裳上沾染尘土的模样,换了平常她肯定要笑他。
今日她笑不出来。
“先让紫练给你拿些吃的,我去去就回来。”
“你去哪?”
“去看伤员。”
沈玉临回来这一路已经听说了,除了宋朝业的人以外,伤亡最大的就是宋清词的亲卫。
那些人都是她的嫡系心腹,怪不得她要亲自去看。
“我陪你一起去。”
宋清词皱了皱眉头,到底没反对,当先走在前头。
受伤的亲卫们被安排在安王府休养,宋清词过去的时候经过许多个房间,里头都点着灯。
她在其中一个点着灯的屋子外停了停,听见里头有人在呻嘶。
听声音就知道有多痛。
她推门进去,大夫正在给一个侍卫上药,那侍卫一条胳膊连根断掉,伤口血肉狰狞。
怪不得他痛得呻嘶。
一见宋清词等人进来,断臂的侍卫立刻闭上嘴,一声都不吭。
“很痛吧?”
宋清词柔声询问。
她在街头看见满地堆尸,倒不觉得害怕,这会儿对上自己的侍卫血肉模糊的断臂,她一阵心疼。
“不痛,一点儿都不痛!”
侍卫立刻开口否认,好像生怕承认自己觉得痛,就会显得很没用一样。
宋清词看得更加心疼,见她目光一直落在自己断臂伤口上,年轻的侍卫脸色涨红,用完好的那只手挡着伤口。
“长公主别看,不干不净的,污了您的眼睛。”
“你放开,大夫还要上药。”
宋清词拨开他的手,侍卫快急哭了,“驸马,白统领,你们劝劝长公主呀,别叫她在这里看着我……”
再看下去,他真要哭了。
打小在军中历练,受了无数次的伤,来看他的不是大夫就是兄弟。
长公主亲自来看他,这是闻所未闻的事,他感动得话都不会说了。
“回去吧。”
沈玉临伸手挡在宋清词眼前,看向年轻的侍卫,侍卫顿时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朝他点点头。
“你在这里他过于感动,情绪激动对伤口恢复也不利,倒不如让他好好休息。”
“好吧,你好好养伤,别怕。”
她被遮着眼睛的小脸,只露出檀唇和精致的下巴,“就算你没了手,也是我兄弟,我们都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