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近来的气氛,变得古怪。
原本随着长公主和驸马日渐和睦而逐渐融合的公主党和驸马党,再度泾渭分明。
凡是驸马党,都不许靠近上房!
府中一时人人自危,不但沈玉临的人担忧,宋清词的人也是一样,生怕和驸马一党的人走得太近被怪罪。
清辉阁那边倒没有什么动静,只是沈玉临还照旧每日让侍墨送汤到上房。
“长公主说不必送了,她不会喝的。”
白云间亲自守在院门外,朝侍墨摆摆手。
他每日替沈玉临给宋清词送汤,两下里早就混熟了,这会儿要冷着脸赶他走,白云间也觉得不舒服。
“长公主喝不喝是她的事,我家主子让我送我就得送。”
侍墨好似早就想明白了,当下走到墙角,一弯腰就要把食盒放地上。
白云间眼疾手快拉起他,侍墨是个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童,哪里硬得过他?
眼看食盒都要落地了,这会儿又回到他手里。
“送不送是你的事,长公主吩咐,驸马的人不能靠近上房。”
白云间也跟他一个口气,把他推开几步。
侍墨气了个倒仰。
早知今日,白云间别想吃他买的半块点心!
“呸,枉费我花那么高的价买的稻香阁的点心!吃过我的点心还敢推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他指着白云间大骂,白云间窘得脸色发红,新来的几个侍卫偷笑着看热闹。
侍墨只好把食盒放在上房院外的桂树下,“我们主子要真想害死长公主,长公主早就死了一百回了,现在倒防起我们来了!”
“你他娘说什么呢?”
他说什么都无妨,说这话白云间不能忍,“我们长公主是何等身份,驸马想杀就杀?当我白云间是吃素的么?”
要不是看在吃过他点心的份上,白云间早就拔刀了!
侍墨也觉得这话说得过分了,当即把嘴一捂,气冲冲地离开。
等他走了之后,白云间接过他留下的食盒,打开就捞肉吃。
侍卫们围成一圈,闻着汤的香气有些嘴馋,“白统领,这汤是驸马送的,能喝吗?会不会有毒啊?”
“怎么可能?”
白云间嘴里嚼着不知道是香菇还是灵芝的东西,含糊不清道:“驸马要真想杀长公主,我把我脑袋给你们当球踢……”
过了正月十五,朝中复印开朝。
与此同时,沈泽光的讣告也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
“沈大人住处简陋,失于防守,一伙盗窃的歹人闯进府中杀了他,被厨娘发现的时候人都凉了。”
年关刚过,这样的消息未免晦气。
朝中对沈泽光的死讯并不在意,这个人早就从朝中清流文官里除名了,他的死无法引起任何注意。
只有沈府低调地办起丧事。
“我们沈家旁支虽多,嫡系一脉只有你叔父和你在朝中说得上话。你叔父就这么死了,日后我们沈家只能靠你了!”
沈夫人对沈泽光的死十分伤心,哪怕沈泽光被贬到闽州再也回不来,到底人还在那,总是沈家的一份支柱。
现在沈泽光死了,她得牢牢抱紧沈玉临,哪怕这个儿子对她一向不亲密庇护。
灵堂里,沈泽光的棺椁放在正中,整个灵堂一片缟素。
底下是沈家的子弟和妇人跪在那里哭,呜呜咽咽的声音混着沈夫人的声声叮咛,听得沈玉临皱起眉头。
他一身素服,目光望向灵堂外。
沈泽光在朝中早就失去地位了,但看在沈玉临的面上,来沈家吊唁的朝臣还是络绎不绝,看起来颇为热闹。
只有沈家的人自己知道,这份热闹底下有多空洞——
沈玉临再受皇帝重用又有什么用?
他一个驸马无法在朝中担任实权,沈家就跟着他断了士途,这份风光根本维持不了几年。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沈玉临摆脱驸马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