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了好几声,宋清词都没答应。
赵城拧紧了眉头问边上的侍女,“长公主是怎么伤的,太医怎么说的,要不要紧?”
侍女把宋清词受伤的始末说了一遍,又把太医的话说了一遍。
她每多说一句,赵城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直到她说完,赵城回头看向沈玉临,正对上他不知所措的目光。
他在宫里一听见消息就跑出来了,急得连告假都忘了,一路策马狂奔满身的汗水和尘土,都让愤怒蒸腾出来,散发着迫人的压力。
侍女们都觉得气氛不对,纷纷退到屋外的廊下去,生怕被怒气牵连。
赵城浓眉紧拧,不敢相信道:“当时她离你那么近,你为什么不扶她?”
“我……”
他能说什么呢?
事到如今,他说什么都不对,他自己心里已经懊悔得不得了了。
“沈玉临,你太让我失望了。”
赵城冷声道:“怪不得她总是要跟你和离,在你身边你连护她周全都做不到,你还能为她做什么?怪不得从前她喝醉时说和你在一起会性命不保,所以她一定要和离。我那时不信,现在明白了。”
他上前一步,和沈玉临面对面,一字一句道:“在你身边,害她性命的不止是沈泽光,不止是沈夫人,还有你自己。如果她在我身边,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她受伤,你做得到么?”
沈玉临一怔。
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至少不能像赵城这样信誓旦旦地说出口。
赵城看清了他的犹豫,越发怒上心头,当即一拳朝他挥去,“你这样的人,凭什么拖着她不肯和离?你不配!”
一声闷响,沈玉临被这一拳打得半边身子都歪了过去,他却没有躲,而是硬生生受了赵城这一拳。
陈谢芳从门外进来扶他的时候,他嘴边鲜血淋漓。
“赵统领,我知道你现在生气,打架解决不了问题。”
陈谢芳后头是陈敬棋,连陈克秀都亲自来了,见到宋清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都十分心疼。
方才那一拳是怒急攻心,这会儿被陈谢芳一劝说,他也意识到这么做对宋清词的伤情毫不帮助,这才收手。
沈玉临用指腹抹去唇角的血,“是我没有照顾好清词,她当时在马车上没站稳叫我扶她,我没扶她她才会从马车上摔下来。”
陈家父子几人听罢只是叹气。
他们都觉得沈玉临好,却也知道宋清词和沈玉临之间一直有芥蒂,大儿媳陶氏在家里还曾委婉地表达过,他们夫妇二人其实名存实亡,根本不同房。
陈家长辈不愿意插手小儿女生活的事,可闹到今日的田地,他们不免难受。
“玉临,你们到底是夫妇,有什么口角矛盾都无妨,千万别彼此伤了性命。要是真的闹出人命,不管是谁你们都会后悔的。”
“外祖父教训的是,都是我的错。”
沈玉临颓然跪地,素来骄傲的他这会儿半点骄矜姿态都没了,只剩卑微,“我平生从没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唯一后悔的就是这次。如果清词能平安醒来,今后我认打认罚绝不抱怨。”
“起来吧,如今先别说这些,等清词醒来要紧。”
陈克秀在一旁的软榻坐了,又抬手示意众人都坐下,“我要在这里看着她醒来才好放心回府。”
“我也在这里。”
赵城冷着脸站在一旁,目光只盯着宋清词。
“我们也在这里等清词醒来。”
陈克秀在这里,陈敬棋父子自然也要留下。
陈谢芳扶起沈玉临,道:“你这伤口也让太医开点药擦一擦吧,这里有祖父和父亲在,你放心去吧。”
他担心沈玉临继续在这里,一言不合赵城又跟他打起来,那就不好了。
陈敬棋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忙朝陈谢芳道:“对了,你得进宫一趟将清词昏迷的事告知陛下。她是陛下钦定的接待金国太子的人选,现在她受伤昏迷不醒,这个接待之人必须另选了。”
可是除了宋清词,哪里还有更好的人选呢?
陈谢芳不禁叹了一口气,“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妹妹这一受伤,金人要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