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一边煽风点火,一边觑着沈玉临的脸色,只看他是什么反应。
沈玉临素来是个清雅公子,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也只是嘴角噙着微微笑意,温润如玉。
众人皆看不破他的脸色,到底是恼了还是没恼。
反正不管恼没恼,这笑肯定是假的,宋清词当红得令,他沈玉临没沾到半点光,绝对不可能高兴。
他们猜错了。
沈玉临还真是在高兴。
他想起宋清词老早就想拿她自己的军功换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朝职,虽然最后被他自己拒绝了,可这份礼物不比赵城拿的什么包裹重?
他大可不必去问紫练宋清词那包裹里都装了什么,只等赵城从贡院出来再到他跟前炫耀一番就得了。
想到这里,他心情大好,“贡院那头,可有消息?”
“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沈成才闻言眉头紧蹙,“谁不知道武举之事是镇国长公主一力督办的?连她本人都不进贡院,也不派人去,我们这些人更得不到消息了。”
沈玉临心下了然。
连“反对派”都得不到消息,看来贡院里头的情况甚好,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不过……”
沈成才忽然看了看四周,一脸欲言又止。
其余反对派的官员连忙劝说,“沈大人有话就快说吧,咱们都是同一阵营的人,何必还吞吞吐吐有所隐瞒?”
“就是,难道还信不过我们么?”
沈成才闻言忙道:“我自然不是信不过诸位,只是这消息来得不容易。是这样,礼部有个官员,当年我在地方任上的时候和他做过同僚,因此有些交情。他透露给我的,说赵统领在头一日的比试中成绩极好,是实打实地武功高强,箭无虚发。”
他很谨慎,连给他透露消息的人到底是谁都没说,只含糊说了个礼部官员。
沈玉临在心中默默记下,不动声色。
这消息让在场众人有些兴致盎然。
他们更想听到的是赵城在考试中不利,或者他在考试中得到好成绩是靠了宋清词的暗箱操作,如今听见这消息不免失望。
有人愤愤不平,“赵统领的武功骑射乃至兵法,自然都没得说,他毕竟是百年大族赵家的嫡系子孙。偏偏糊涂脂油蒙了心,贪念美色效忠镇国长公主,徒叹奈何啊!”
“怕什么?”
沈成才冷哼一声,“他赵城就算考个武状元又如何?他身有朝职,还是二品武将,居然跑去参加春闱,不管他考出什么名次都够我们做文章的!”
说罢看向沈玉临,“叔父,您说是不是?”
具体要怎么做文章,那还得看沈玉临的手段。
沈玉临心中一动,微微蹙起眉头。
赵城参加考试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是不赞同的,可宋清词并不以为意。
“我知道旁人会拿赵城的事攻击我,可既然赵城想这么做,一定有他非做不可的理由,我会支持他,全力支持他。”
当时宋清词就是这么跟他说的,弄得他差点压不住心中的醋劲,那一晚上上房的寝室里动静都没消停。
虽然他不赞同,可宋清词已经做了决定,他也没再去劝赵城。
如今果然应验了他的猜测。
“你想怎么做文章?”
他反问沈成才。
沈成才一愣,还以为沈玉临这是在考他,连忙笑道:“既然说赵城的成绩极高,等他中状元或者榜眼探花什么的,咱们就说他的成绩不公正,是借着镇国长公主亲信的身份才得到的。”
“哪怕查不出什么不公的证据来,以镇国长公主如今的身份,就是谣言也够她喝一壶的。”
沈成才一脸得意,全然没注意到沈玉临笑着的面容上,眼神已冰凉一片。
“哦?”
他淡淡道:“难道你忘了马阁老的前车之鉴么?”
当初宋清词从边关大胜而归,同样的戏码早就演过一遍了。
沈成才早有准备,忙道:“叔父,咱们这次做的可跟马阁老不同。马阁老那些人是具表弹劾镇国长公主,咱们只是放些谣言,难不成长公主还能因为谣言把我们的官位都撸了?她定不会的。”
地位越高越不能任性妄为,现在的宋清词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敢当街殴打朝廷命官的宋清词了。
她只能被捕风捉影的谣言中伤却抓不到源头,哪怕抓到了源头也无可奈何,毕竟处理了谣言的源头,难免会被人疑心是心虚。
她只能说明都不做,由着自己被谣言中伤。
看着沈成才得意洋洋的脸和一众官员附和点头的神情,沈玉临慢慢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