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羡慕绾姐姐啊，修个道观在后宫里，她日后就舒坦了。”
盛夏天气，柔良和柔德在宋清词府上避暑，自从上次去了相国寺看过自雨亭，宋清词觉得不错，回来也在自己府里修了一个。
到夜里姐妹三人排排在自雨亭里躺着吃瓜说闲话，下人都远远在外围待着不来打扰，分外惬意。
“就知道说嘴，让你去那道观你去不去？”
“二姐姐讨厌！”
柔德才说了一句，柔良就急了，“我去道观做什么？江郎还在浙江打水宼呢，我才不去道观，我——”
宋清词笑道：“人家正担心她远征的夫君呢，柔德，你同她说这话是戳她的心窝，怨不得她跟你急。”
柔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江流子出征危险着呢，想必柔良在京城时刻担心着，她却拿柔良和寡居的陈绾烟作比较，怪不得柔良着急。
她忙从摇椅上坐起来，“好妹妹，都是姐姐我说错了话，你可千万别多心！大姐姐不是说一孕傻三年吗？我这三年还没傻完呢，你就饶了我吧？”
“放心放心，你的江郎一定福泽庇佑大胜而归，风风光光给你挣回御赐的宝物来，你说好不好？”
柔良听得扑哧一笑，心里那块大石才放下来。
自从江流子出征之后，她就时常跑到宋清词这里来，就为了时不时打听一下出征剿水宼的大军现在是什么情况，打了几次仗了，输赢如何等等。
柔德听说她这样，先前还不好意思总往宋清词府上跑，现在有了伴便时常两人一起来，姐妹三个又像回到了小时候。
“大姐姐，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咱们也在宫里的花园这样乘凉过，那时候娘娘还在呢。”
柔德口中的娘娘是宋清词的生母陈皇后，宋清词闻言一愣。
她很小的时候陈皇后就驾薨了，记忆中关于陈皇后的东西并不多，甚至连母亲的面容都随着日久渐渐模糊了。
柔德比她还小一些，没想到她居然记得。
“你记得？”
“记得的。”
柔德认真地点点头，重新躺下去，目光望着亭檐下的雨帘，“好像是一年乞巧节，娘娘让我们三个姊妹凑在一起看宫中侍女乞巧，带着咱们在葡萄架底下乘凉，说是能看到牛郎和织女。”
“我记得桌上放了许多新奇的糕点吃食，是娘娘宫里的，我从前都没吃过。娘娘似乎知道我想吃，便一个劲地劝我吃，还说一会儿让宫人包起来给我带回去吃。”
糕点？
宋清词记忆模糊。
柔德说的糕点大约是她一向吃惯的，自然没有特别的记忆，可对柔德而言是第一次见到，因此分外稀奇，记忆深刻。
柔良也是一脸茫然，她那时候还太小了，“我总以为咱们三个小时候并不经常在一处，原来还有这样的时候。不过二姐姐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娘娘还在的时候对咱们比爹爹还好呢，从来不在意我们俩是妃妾生的。”
三人越聊越起劲，小时候的记忆往往是最打动人心的，便一直聊到了夜深也没停。
期间紫练想来劝过，走到自雨亭外头又回去了。
难得她们姊妹三人畅快地聊一次天，晚些睡就晚些睡吧，大不了明日让曹嬷嬷多准备些补气的汤药给她们喝。
想着便把外围等候的侍女都遣散了，只自己带着两个心腹侍女留在外头。
宋清词姊妹三人是聊得开心了，有人不太开心。
沈玉临照例深更半夜摸进宋清词房里，才发现帐子里是空的，人根本不在。
连白云间都不在。
他以为宋清词出了什么事，否则怎么会深更半夜不在自己屋里？
想了想，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公主府不可能这么平静，白云间也不可能不派人来通报自己，想来她是平安的。
如此一想便在府里暗夜疾行搜寻了起来，最后在花园里新修的自雨亭外看到紫练，紫练带着两个心腹侍女坐在假山边正打呵欠，目光还时不时朝自雨亭那看一眼。
他紧张的心顿时松懈了。
原来她在自雨亭里。
这么一想又忍不住摇头，夏夜虽热，睡在自雨亭里也太凉了些，还是把她抱回屋里睡吧。
他屏息敛气朝亭中走去，怕吵醒“睡着”的宋清词，此刻亭中寂静无声，他更加确定宋清词在亭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