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词自认为已经把话说得很透彻了。
可褚玉丹一行不但没有离开京城,反而带着那一车队的珠玉财宝住进了驿馆。
宋清词:“……”
她说要留他们住在驿馆只是客气客气,褚玉丹还当真了?
是不是听不懂汉话沟通不良啊?
她琢磨这是最有可能的原因了,又让鸿胪寺先后派了几拨官员去驿馆劝说褚玉丹一行,没想到对方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走了。
这下宋清词无语了。
小丹部正在打仗,按理说就算不帮忙也该表示一下同情,可褚玉丹等人既然住下了,按照惯例是该由鸿胪寺安排官员带他们去吃喝玩乐看看京城的风景的。
现在还带不带?
宋清词咬咬牙,一声令下,带!
既然人家好意思在自己国中战乱的时候继续留在京城,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带人家去吃喝玩乐的,没准小丹部的百姓被完颜野烈的仁政感化,将来两国并一国生活会更好呢?
那就不算坏事了,算喜事。
与此同时,沈玉临一行脚程快,已经到了闽地并传回保平安的家书。
随着宋清词的回信发出去的还有京城发生的一些新鲜事,得知小丹部来了个俊美得男女莫辨的使臣,侍墨显得十分着急。
“驸马,这小丹部也太不懂事了,派个美男子还说要来和亲,这算什么意思?非趁驸马不在京城的时候来,这不是故意的么?”
“要是驸马还在京城,他小丹部使臣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一样会被咱们驸马比下去!”
“不要紧。”
沈玉临细看了信上的描述,并不担心,“我们家大长公主不喜欢男女莫辨那种美男,她喜欢阳刚一点的。”
阳刚一点的?
侍墨想了想,那赵统领貌似比自家驸马长得阳刚一点啊……
正浮想联翩之际,他一抬头,沈玉临用一种仿佛能看穿他内心的目光淡淡看着他,吓得他浑身一颤。
“那个,驸马,我先出去收拾东西了啊!”
遂屁滚尿流而逃。
书房顿时恢复了安静,沈玉临走到窗边,借着窗外春光明媚打量这间刚收拾好的书房。
屋子不大,甚至可以用小来形容,正房是他睡觉的地方,这里是东边两间厢房开辟出来的,后头还有一洼水池,里头长着不知名的水生植物。
整个院子都不大,散发着一股半旧的潮湿的气息,据府里伺候的下人说,如今春日时常有蛇跑进院中——
这还是离府衙不远的城区呢。
沈玉临苦笑着摇摇头,早就听说闽地多蛇,没想到会多到这个地步。
这回戏演大发了,他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狭窄潮湿的房子,看如今光景少说要住一二年,只能慢慢适应。
其实不适应的不是潮湿,也不是狭窄……
他的手从木制窗台上抚过,昨日侍墨让下人们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窗台上没有一丝灰尘,可木头经年累月风吹日晒磨损出的木屑,却是怎么打扫都扫不干净的。
他忽而想起在公主府,宋清词总是喜欢站在窗边,或是看院中的花草,或是看天上下雨落雪时的模样。
他不适应没有她的日子。
也不知道这会儿她在做什么,是在与新来京城的小丹部使臣周旋不出兵的事,还是在宫里与小皇帝商议政事,又或者也像他一样偷得浮生半日闲,正在窗边出神看风景。
“回头吩咐管家,在那低洼地方种几株桂树。”
隔着窗,听见沈玉临吩咐的下人站在廊上躬身,听他接着道:“找找有没有京城那样品种的桂树,如今春日种下去正好,到明年秋日或许就能开桂花了。”
下人把他的话一字一字记住,听完不免疑惑道:“驸马想要什么品种的桂树呢?京城里也有好些品种的桂树,有丹桂,金桂,银桂……”
“就要大长公主上房那种桂树。”
他如今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对着自家的下人也不必演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