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瘦了些。
那身万年不变的青衫穿在身上比从前空荡了许多,也不知是衣裳穿旧了洗大了,还是他身上没肉挂不住了。
这身青衫是他最常穿的,是两年前宋清词试着亲手裁衣裳给他做的,其实做得并不好,针脚太粗,可他爱不释手常常穿着——
最喜欢穿去赵府给赵城显摆。
不过宋清词觉得他模样变了许多,倒不是因为瘦了些,而是他眼中的神采。
这才一个多月没见面罢了,沈玉临翘首以盼地站在人群中,陈谢芳站在一旁和他说话,他回应的神情都显得焦急。
可想而知他有多急着想见到宋清词。
宋清词有些好笑,更觉得感动,看得有些心疼。
堂堂沈驸马,位极人臣,什么时候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这等沉不住气的样子?
他现在年纪越大是越接地气了,和陈谢芳这样的亲友说话时也不像年轻时那般端着架子,是彻底混到一块儿去了。
这样的沈玉临身上,少了仙气,多了些人间烟火气。
若非那张曾让他被称为“京城第一美男”的脸依然俊美得不像话,现在的沈玉临也不过是个平常人。
宋清词想着想着,嘴角翘起淡淡笑意。
“怎么才回来?”
沈玉临忙忙上前扶她下马车,一脸殷切,惹得陈谢芳扑哧一笑。
方才两人在这里等的时候说闲话,沈玉临满口都是担心小沈沈,说她年纪小没去过西北荒凉之地,担心她身体撑不住。
可马车一来,他下意识迎的是宋清词,眼睛盯的还是宋清词。
马车里的小沈沈早就习以为常了,皱皱鼻子什么都没说。
宋清词抬手由他扶自己下来,却没有答话,只是淡淡的。
沈玉临有些惊讶。
直觉告诉他,宋清词的态度有些古怪,好像和他生疏了些。
他看向正由侍女扶下车的小沈沈,小公主朝他耸了耸肩,什么都没说。
她也很古怪。
以往这丫头要是一个多月没见到爹,一见面必定叽叽喳喳叫嚷开了,抢着闹着说在外头的见闻,可她今日却安静了许多。
连陈谢芳抱起她都说,“小公主是累坏了不成?舅舅瞧你这样安安静静的,倒真有几分公主的端方气度了。”
原来她平时那么活泼爱闹失了公主气度啊。
小沈沈噘了噘嘴,没有表达出不满,只奶声奶气道:“这一趟出去娘教了我许多道理,从前不懂事打翻了舅舅最心爱的青金石砚台,在这里给舅舅赔罪了。”
陈谢芳一愣,惊讶地把小沈沈放在地上,蹲下来仔细打量她的脸。
嗯,还是那双幽谭一样的大眼睛,带点婴儿肥的白皙粉嫩面颊,不点而红的小嘴。
是他亲外甥女没错。
“奇了,大妹妹,你给咱们小公主吃了什么迷魂药?”
小沈沈都长到六岁了,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见小公主道歉,简直怀疑是换了人。
宋清词没好气地朝他皱皱鼻子,跟小沈沈的神态简直一模一样,“我们家小公主懂事,大哥哥有意见?”
没,没……
他哪敢。
“大长公主!”
远远的,只听马蹄声近了,众人朝城中方向看去,只见赵城策马而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等近了众人才发现,哪里是怀抱,赵城骑马要用两只手,那可怜的小孩子儿是他用咯吱窝夹着的。
那可是他第一个孩子,才一岁多啊!
“我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