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冯诺通过正常程序以“在电子设备车间的兼职工作表现优异”和“有进一步学习深造潜力”为由发备忘录要求把李加奈的人事关系从天地会正式调往机械厂时政保局自然也乐得就坡下驴把李加奈从独孤求婚和卢炫的眼皮子底下弄走免得这二位每天如鲠在喉。
于是周伯韬再次亲自去天地会协调此事、说明情况。独孤求婚有了台阶也就懒得再给自己找不痛快不再加以阻拦。况且事情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年就算这次再拦着两个月后李加奈也要轮岗到其它地区了。
保险起见几个人又商量让乌佛亲自来找冯诺说明李加奈的身份情况免得再出纰漏——原本这事按规定让下面的人来送个条子就行了。
好在冯诺的部门属于较高安全级别的涉密部门与政保局颇打过几次交道并没有再起波澜很爽快就答应为李加奈的工作提供方便。再加上顺便还谈成了采购穿孔卡计算机系统的事情双方都十分满意。
冯珊见老师脸上微带笑意显然心情不错。从43号出来之后她心情很乱在东门市乱逛了很久不仅是她个人的感情问题更多的是她这些年来跟随在冯诺身边的所见所闻的感想。
但是这些感想按照她的身份地位来说未免太过“狂妄”甚至有“忘恩负义”的味道。以至于有时候仅仅是想到这些问题她就会有罪恶感。
特别是最近的这段感情经历使得她的心理愈发感到混乱。这位学弟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谈起他在学习院里学习生活的见闻和由此所产生的种种疑惑。
她鼓足了勇气问道:“老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
问题?冯珊经常会问他问题当然是数学方面的。冯诺没有注意到今天她的态度有点不一样他点了点头示意冯珊继续说下去。
冯珊迟疑了一下她又发现自己不知该从哪儿问起。思考片刻之后她决定先从一个具体的问题开始。
“加奈的一个学姐在建筑总公司她是……首长的生活秘书。今天和我们说过一件事她们公司有个干部前段时间在契卡的例行巡视时被发现有受贿舞弊和滥用职权的问题好像还挺严重民愤很大也曾被举报过但是因为公司上面有首长保他所以就没有公开现在又回去工作了。职工们反应特别大。老师如果这个人这么坏首长们为什么要保他?”
冯珊这还是第一次“质疑”首长的正确性她略带紧张地望着冯诺。
冯诺一愣没想到她问得是这样的问题。他想起来最近的“情况通报”上曾经说过对于问题不严重的归化民干部采取内部警告处分重点还是“治病救人”的思路毕竟现在培养干部不容易要“爱护”和“挽救”。弄到符有地那简单之前花的工夫和气力可就白费了。
但这个问题就难回答了他想了想才斟酌着回答说:“嗯有两点可能的原因。其一人不是神仙都会犯错犯错误的原因也多种多样可能是一时糊涂可能是以前在伪明的旧习难改元老院要允许他们犯错。如果不是很严重的过错也要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嗯……其二目前我们的各项事业都很缺乏有能力的人如果这个人的能力突出或暂时难以找到替代的人那么即使他犯有比较严重的错误我们可能也会暂时容忍和留用免得因为其个人的因素影响到我们全盘的建设计划。这是牺牲局面和顾全全局的观点。”
要不要说这第二点他本来有些犹豫因为这含有实用主义的成分在内实用主义这种东西即好又坏。思考再三他还是决定把这一点说出来冯珊应该已经足够成熟接受这样的观点了从她问出这个问题就可以看出来。
不过他也留了半句话没说:恐怕这个人还是很快就要去符有地那报道了。现在他已经知道李加奈就是政保局的“隐干”这桩消息的扩散情况大约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政保局掌握一旦他们判断这个人的“消极影响”大于“积极作用”元老院自然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彻底抛弃。
“老师如果这个人是个贪腐舞弊的坏人他怎么可能为我们的建设事业作贡献呢?”
冯诺的脑门开始见汗了。
“首先坏人不一定就是没有能力的人如果坏人都是无能之人也就不会造成多少破坏了;其次人是很复杂的这个人可能在舞弊方面损害了我们的事业但他可能同时也在建设方面支持着我们的事业他的私欲可能令他舞弊但是他也未必就没有为元老院忠心做事的想法所以我们要权衡利弊。”
“最后与这个人无关但是你要认识到元老院在用人方面通常是考察其能否胜任本职工作如果不能胜任本职工作那么无论私德如何都不应任用如果能够胜任本职工作那么即使其人有一些无碍法律和规定的缺点和私心也会被任用。完全没有私念和缺点的人很少若是仅仅因为其缺点而不用其长处可用的人就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