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住店。”陈霖一听对头立刻把纸条递了过去。
服务员接过纸条看了一眼顿时肃然起敬:“原来客官是元老院的客人!失敬失敬!”说罢提起陈霖的行李“客官里面请。”
走上台阶进到屋内只觉得眼前清凉。这里的装饰又和龙豪湾旅馆不同门厅不大但是布置整洁装饰减少却又十分优美。别看室外鲜花锦簇门厅却是清一色的绿植而已。墙壁也只是简单的涂白挂着几幅山水画。室内的家具多是藤编竹制纹样简单朴素。沿墙设有书架摆满了各种书籍……虽不是传统中国文房的摆设却也能体会到主人清静风雅的嗜好。
比之龙豪湾的奢华这里反而更让他觉得安心。
“好个优雅安静的地方!”
“客官你说得好”服务员听他赞美顿时来了精神“我们茉莉旅社是本地有名的风雅之地。外地来临高求学的读书人都喜欢在这里下榻晚间便在这里谈论学问。还有不少人特意来这里清谈雅集呢。”
“想不到贵东主如此风雅!”陈霖连连点头。
“敝东主原是县内缙绅”说到这里服务员压低了声音“还是进士老爷呢!”
竟有此事?陈霖颇为诧异。到现在为止至少在广州还没有听说过哪个进士老爷投髡的留下的进士都是“不走不降”的套路躲在自家产业里深居简出。没听说有人出来经营产业的。况且经营什么产业不好要经营客栈呢?这可不是什么“体面的行业”。
这“县内缙绅”不必说就是刘大霖。按照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他此时已经去世两年多了。不过元老院的到来在这个时空为他治了病护理好了身体。刘进士的身体反较d日那会要强健多了。虽然不能自如的行走但是拄着拐棍也能略为走走。
刘大霖从来没有正式的投髡一支保持着和元老院若即若离的“合作关系”但是平心而论他也从来没给元老院惹过什么麻烦。这些年来从大陆过来探询髡贼消息的私人书信很多。他每信必回信里是说元老院的好话涉及军政大事的问题一概不回答。因此很得元老们的好感。虽说随着第二次反围剿的胜利元老院在临高乃至海南岛都已站稳脚跟威力更是远达珠三角。刘大霖的利用价值实际已大幅度下降但是元老院已然对这位明国进士十分优待。其主持的茉莉轩书院作为临高传统儒学的“文化沙龙”也一直存续下来。
刘进士并非油盐不进的“腐儒”澳洲人在临高的施政作为他并不全然赞同但是本地建设一日千里百姓人人无冻馁他也是佩服的。因此县咨议局成立后不久他就接收了聘书。成为咨议局的委员。
说是委员刘进士也很少去开会。一来他没有其他委员那么旺盛的“上进心”对为子孙谋福利积聚钱财的事情也并不热衷。其次对本地建设的建言又觉得自己双腿残疾平日里多是留在家里很少出门似乎也说不出什么名堂来。最后呢他心里多少还有些对大明的愧疚。
这些年他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着日子全家靠着田地和他在茉莉轩任职山长的收入过活。家里的田地早就全包给了“天地会”。而天地会送来的“分成”一贯比别人家多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元老们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和名声悄悄给他的额外津贴--这一点上他是颇为感激元老院的。
家里的仆役们大多已经遣散只留下几个老仆继续跟着他们。仆役的孩子们和刘进士的孩子都进了芳草地读书以他们的成绩照理说是不能免学费的不过却又都优免了。
刘大霖也跟自己的儿子讲讲儒学说说诗词和八股。但是儿子显然不是读书的料。这让他很是失望但是转年一想学了这个又有什么用呢?元老院的治下用不着这些。
原本这样平静惬意的生活从三年起就被打破了。不知什么缘故刘进士的亲朋故旧们突然开始频繁造访临高。
来者多是这些的子侄晚辈。说是来“探望”的实则来了之后客套几句便是各种打听临高的情况然后便是出门大肆采购暴买“澳洲货”。
若是只来采购也就罢了还满街乱转四处打听。因为形迹可疑有几次甚至被警察抓了去。最后由刘大霖出面才保释出来的。
刘大霖这才知道原来来“探望”亲朋故旧们除了买澳洲货之外还有想在临高购置房产土地--“作退身之计”。
原本不论是买货还是预备着狡兔三窟刘大霖都不在意。只要是来拜访的他都是热情接待。但是这些访客还是按照老习惯到异地多是落脚在亲朋好友家中。
留宿远客原是一桩美事奈何架不住亲朋故旧实在太多了。其实刘家在大陆上的亲族并不多但是刘大霖还有举人、进士两科的同年在--足有好几百人。
于是乎原本清静的刘宅变得人来人往。每个月都要招待来客。有时候一拨刚走一拨又来。
刘家不但要招待来人食宿还要派人陪同上街采购帮忙去码头办理托运在本地犯了事还要刘家帮忙出面料理善后……不但经济上难以承受生活也受到很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