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三月春光明媚梁元福走在街上额头上不断的淌着热汗让他的一张胖脸显得油光锃亮。他出来的时间是掐着点的多待一分钟都有风险。因此不得不快步走路僻静的地方干脆小跑起来。他一路快速地穿街过巷, 不时地停下观察着四周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张惶而紧张敏感而多疑。走过几个巷口后梁元福拐进了条小巷巷子里的一栋房子的屋门前一个三十多岁相貌猥琐的瘦高汉子见他过来弯着腰, 谄笑着迎了上来, 先打躬作了个揖, 又上来拍掸着梁元福衣袍上的灰尘道:“梁管家您老人家来的较往日迟了些乏累了吧?来、来刚好的凉茶快进屋里喝两口凉快凉快。”
梁元福也没答话直入正房自往桌上取了茶杯咕咚咕咚连着灌了三杯凉茶方感觉舒爽了些瘫在椅子上略喘口气对着紧随进屋的瘦高汉子道:“于老三你又不是不知, 梁家门户森严自澳洲人进了城更是关防紧密外、内院昼夜上锁, 无有府内的醒事牌, 各色奴仆人等一律不得擅离我这内院管事更是须弥离不得这内里外头的多少差事等着我去伺候。”
说完叹了口气道:“唉家中老母病重遍寻良医不果家中弟、妹束手无策只言求告于你寻些澳洲神药哼你却不买情面只情推脱我那弟弟万般无法求到了府上要我出来探病主家心善感念我兄弟诚孝方允了一月之期。你也知道自梁公子与澳洲人冷了情面府中诸人若是发现有与澳洲人私下关通者拿住了轻则一顿板子。重则被破门除籍梁府赏赐的银钱、家宅、田土一体褫夺净身出户这是实在逼得没法若不然哪个来寻你。”
说完便急切的问道:“于三东西可有了吗?”
于老三见他相询换了一副愁眉苦脸为难的说道:“梁管家您老也知道这澳洲神药最是难得便是润世堂和省港总医院也总是断顿儿至于其他各家更是连个毛渣也见不到您寻的这疟疾药更是稀少这全广州的这个配、配额也都不足我一个下九流里厮混的游手哪有这般本事。”
梁元福听了不由心下火起怒道:“净说这些屁话来敷衍老爷没有东西你约我出来作甚消遣我吗?再说谁不知你钻天猴于老三上通九天下通九幽原来大明天下时府衙各部便都拿不住你如今又与澳洲人搭上了手都传这广州城内这澳洲神药唯你有门路能搞到我也不与你闲扯你只消开个价出来我定不亏了你的再要推脱老大耳刮子便打将过来。”
于老三眼珠一转嘻嘻一笑道:“梁管家息怒您毕竟是大门槛里的人物这手面到底不同体面的紧不过这事我委实也是无力再说老夫人这寒热病怕是也未必对症寻常庸医也难明这澳洲的医理、药理若胡乱用了倒怕吃出毛病来。可巧不巧的俺识得一位真有本事的广州城内都唤作王先生的便是却当真是手眼通天不但能搞来神药便是请澳洲医官、入诊澳洲太医院怕也使得。”
梁元福一听睁大了眼睛道“当真?可与我引”话到半途又犹疑起来道:“这人怕不是跟澳洲人有什么瓜葛吧?”
于老三不由嗤笑一声道:“梁管家你又要吃鱼又不要沾腥世间哪有这般便宜的事!再说这广府如今乃是澳宋的天下又有哪件事是不与澳洲人沾边的呢?您老好造化今日正巧王先生来寻我办事您老且宽坐稍待片刻自有分晓。”
梁元福听了不由心下不安迟疑着站起想要离去却又舍不得便走存了一丝指望。刚踱至院内正自进退不定之时就听门外一阵叫门声于老三嘿嘿一笑道:“广州地面邪说谁谁就到。”说完快步出去开了院门便见一顶二人小轿颤颤巍巍抬了进来轿旁紧随两名从人一看便皆是精悍之辈待小轿落地前轿杠点地轿夫向左侧一闪旁边一名从人一挑轿帘一个三十许岁的汉子自轿内走出此人头戴方巾身穿蓝袍直裰颌下三缕长髯方头正脸、身形伟岸着实生的好皮囊一见便似为之气夺。
于老三紧走几步上前作了个揖随后踮起脚尖轻声在那人耳畔低语了几句那人略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大步直入正堂。
一名轿夫将院门随手关了栓上随行几人散开四下站了看似无意却将小小院落几处门路尽数封死。
梁元福心下渐觉不对满面狐疑的看了屋中那人一眼接着转过脸来看着于老三。
于老三笑着迎上来虚比一下手势道:“梁管家请这位便是王先生您的事全要着落在他老人家身上。”
梁元福犹豫地走进了屋内忐忑的坐在了那人的右首不时偷看那人一眼。
化名王先生的徐桐落座之后并不急着与梁元福说话却对于老三点了下手道:“老二换壶热茶就用上次我拿给你的叶子。”
于老三也不答言自提壶去了不多时便沏了一壶热茶来为屋内两人斟上退立到门外轻轻掩上了房门。
徐桐微微一笑道:“梁管家这是澳宋名茶云母山乌龙茶回味最是悠长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