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县令望着那个眼角生有红痣的年轻男人只觉得自己是见到了菩萨。大人物既来了那这城想必便不会烧了!
然而他没有想到这风尘仆仆的镇夷司指挥使见了他便问那个名叫俏姑的女人在哪里。
他闻言后愣了一愣。
他眼前的男人便沉下了脸。
松山县令便觉得这菩萨大抵不是真的恐怕骨子里其实是个修罗。
他叫对方的眼神给吓得哆嗦了两下才战战兢兢地道:“在西城的医馆里。”按理来说松山县里有这么多的人他光听个名字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可“俏姑”这个名字他不但听过还印象挺深。
那个女人曾救过他的宝贝儿子。
如果不是她他的心肝肉儿恐怕早就死在了意外里。
是以当有人报官在她门前发现了尸体时他并没有将她抓起来审问。她说的话条理清晰不像是谎话。
后来仵作又查清了尸体是感染疫病而亡这死人就更不关她的事了。
只可惜她同那死去的偷儿接触过运气不佳竟也感染了疫病。
松山县令说完了小心翼翼觑着来人的神色道:“大人认得她?”
眉目冷峻的年轻男人闻言看了他一眼眼神突然之间温柔了许多像是寒冰消融春水生暖:“是内人。”
松山县令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微微张开了嘴。
他吃惊极了。
再不敢怠慢他亲自带着这位大人物去西城的医馆见了人。
而这一切那个时候已经病得昏昏沉沉的太微是一点也不知情。
她只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二十二岁……
客死异乡。
她躺在浑浊的空气里嗅着弥漫在其间的淡淡血腥味心里并没有害怕。喉间腥甜她呕出了一口血。手背擦过嘴角沾上了温热的湿腻。
她的血还是红的。
那一瞬间太微眼里只剩下了这抹红。
红的天红的地红得好像她记忆里的那场亲事。
红绸红烛红灯笼……
现在想来倒全不像是真的。
只有她踩在梅花桩上扎马步的那几年才是真的。
如果她当时没有离开师父没有回京没有遇上那个人……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意识朦胧间太微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有人正在靠近她。
她吃力地睁开眼望见了薛怀刃。
喉间又是一阵腥甜涌上又黏又腥嗓子眼里火辣辣的疼。
咳血的瞬间她听见他声音很轻地叫了一声:“俏姑。”
……
那是太微最后一次见到他。
此刻太微望着眼前的人垂下眼帘吐出了两个字——
“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