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氏不听口中话语从支离破碎慢慢变得清晰可辨。只是她的话仍然听起来像是呓语。
祁远章终于掀开帐子翻身下床趿拉了鞋子去点灯。
伴随着轻微的“嗤啦”一声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
他转过身一眼便看见了洞开的帐子上头刺绣的花样在灯火掩映下变得影影绰绰诡异莫测。
帐子里的人蜷缩着身体双手环过膝盖紧紧抱着自己。
黑发如瀑顺势垂落遮去了她大半张脸。
祁远章定睛看了又看看得心里隐隐发毛。
这样的姜氏似乎不像是那个和他同床共枕生育过女儿的人。
他举灯靠近试图去拉她的手却叫她尖叫一声划破了手背。妇人的指甲留得尖长修剪过后小刀子似的锋利。
手中灯光摇曳他立时便缩回了手。
可仔细一看两道浅浅的血痕早已明晃晃印在了他的手背上。
祁远章有些恼火不明白姜氏怎么做个梦而已就被吓成了这个样子。他按捺着不悦将灯放在了一旁的矮几上再次伸手去拉她:“阿宁你起来去洗把脸再来同我说说你究竟做了个什么样的梦。”
他有心唤丫鬟进来伺候她可姜氏的样子又实在不像是好叫外人瞧见的。祁远章对她方才说的那句“襄国要亡”还心有余悸。
他将姜氏拉了起来。
姜氏这一回没有再挣扎但黑发散开后面露出的那张脸上却满是骇意。
祁远章瞧见后有一瞬失神差点以为她是在害怕自己。
直到她用那双带着散乱又心力交瘁光芒的眼睛看着他悲痛欲绝地说了一句:“我儿死了……”
祁远章这才明白过来她害怕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说的那些话。
她认定俏姑死了。
她伤心于此绝望于此。
可俏姑并没有死!
祁远章同她说了半日却仿佛一句也没有用。
她叫他文骞让他不要死可看着他的时候又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明明知道他是谁但望着他的眼神里全是迷惘。
祁远章见她久不能平静终于还是扬声唤了人进来。
“去请大夫。”他蹙着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姜氏。
定是魇着了。
他如是想。
又觉得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他一松手姜氏又躲回了帐子里缩在角落像是怕光、怕人。她嘴里念念有词说着让人心惊肉跳又觉得荒谬的话。
有那么一刻祁远章甚至动了心思要让人去带女儿过来。
可姜氏眼下的样子叫太微看见了怕是要吓出病症。
他到底是没敢。
很快大夫请来了隔着帐子把了一通脉又说了一通废话最后道:“先吃几帖养神的药试一试吧。”
听上去不像是有大毛病。
可祁远章想着姜氏方才的样子心下不安便又单独请了大夫去一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