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脚仍旧是光着的似乎已经不知道冷。
明媚的天光照亮了她的脸却没有照进她的眼睛里。她看着前方的人群只觉得黑压压的像是夜幕早早落下将众人尽数笼罩在内。
她听见了喧闹的声音。
从府外一直传进来。
腊八了。
难得的热闹让故国子民们忘了皇城里残暴的帝王忘了旧日江山的美景也忘了这小人当道的世界。
所有人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里。
只有靖宁伯府昏暗冰冷。
乌云罩顶。
太微脚步迟重地往前走了两步。
她看见母亲在哭祖母在哭姐妹们在哭就连仆妇们也都哭得伤心欲绝。但她没有眼泪她哭不出来。
她只有一颗空空的心被风吹得不断发出呜呜的回响。
天地茫茫皆在眼前。
这样的空旷而寂寥。
太微在人群中穿行。
她听见有人在喊她姑娘——姑娘——喊得一声比一声焦急可她充耳未闻只是向前再向前。
她一直走到了棺木前。
素素净净的一口棺材没有一点她爹喜欢的样子。
她站在棺木旁怔怔地想着父亲。
眉眼五官竟然都很模糊。
她低下头去仔仔细细地观察棺材里躺着的人。英俊的中年男子没了活气也依旧有着英俊的皮相。
可这个人却并不像是父亲。
太微喃喃自语:“这不是我爹……”
“我爹成日里没个正经只知道嘻嘻哈哈地胡闹。”
“这样安安静静老实躺着的人怎么会是他……你们认错人了……”
“一定是你们认错人了……”
她抬眼向前方望去看见了薛怀刃。
不过隔着一具棺材几步之遥他们之间却像有着一道天堑。
她过不去他过不来。
一切都变了。
太微往后退了一步。
腊八腊八。
七宝五味粥。
又是腊八。
前生这年腊八她失去了母亲。这一次她有了母亲却永远失去了父亲。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今日这样的恨老天。
欢笑声破空而来。
世人却在庆祝。
真是讽刺。
真是欢喜。
皇宫里的焦玄已经沉了一天的脸。他去见建阳帝时脸色仍然不太好看。
建阳帝倒是一脸平静。
他坐在桌后看书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没有要搭理焦玄的意思。
还是侏儒小祝笑嘻嘻地招呼焦玄入的座。
椅子上铺了厚实软和的皮毛垫子很温暖。
焦玄坐上去长出了一口气。
侏儒小祝站在地上歪头打量他忽然问道:“靖宁伯的死莫非是国师的手笔?”